第一百五十九章 近水樓臺
柳暮嬋見冷月言語如此堅定,心頭更是酸楚,咬了咬下唇,問道:“你這樣地喜歡那位姑娘,肯定她有什麼過人之處……莫非她長得國色天香,是個極美麗的姑娘麼?若是比起我來……那又如何?”她對自己美貌極有自信,相信沒有人比得上她美麗。
冷月一愣,暗想:“心兒的美貌比起嬋妹如何?我還真是比不出個高下……心兒有一種冷艷的氣質,嬋妹卻是嬌媚許多,要說心兒比嬋妹美麗,似乎也不然,但要說心兒不如嬋妹,我確實也不這麼覺得……或者應該說是各有千秋,但我認識的女性不多,不懂如何審美,實也不知在世俗大眾的眼光中,她們兩個該是誰較美麗?”
於是遲疑幾許,說道:“我不知道心兒的容貌,算不算得上國色天香,要說比妳美麗,其實也未必……但她是我喜歡的姑娘,自然覺得她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姑娘。”這句話確出真心,並無半分矯情,自他愛上心兒以後,就覺得心兒是他心目中最好看的姑娘。
這句誠實之言,對於柳暮嬋來說卻是莫大打擊,她一向自負於自己的絕麗容貌,不信這世上有誰比得過她,從來她要求旁人比較,沒有人不說她是獨一無二的最美女子,卻沒想到今日居然碰了釘子,聽到有人說自己不是其心目中最好看的姑娘,而且這個說出此言之人,居然還是自己戀慕深深的心儀男子。
柳暮嬋登時紅了眼眶,咽聲說道:“我……我忽然覺得有點悶,想到外頭透透氣。”說罷,陡然站起身子,拔足便向外頭奔去,消失於廟門前。
冷月見柳暮嬋突然奔出,雖然有些詫異,卻是沒有出聲阻止,只因冷月雖然感情上有些遲鈍,至此卻也已經明白柳暮嬋的心意,更也知曉她之所以如此難過的原因。
冷月於是目望著柳暮嬋奔出,神色中有些愧疚,一時間若有所思,暗想:“原來小嬋她真的喜歡我?所以聽我說了心兒的事,纔會如此難過……這都怪我,一開始沒有弄清楚她對我的感情,究竟是長幼間的孺慕之情,或者男女情愫……我又兩度為她涉身犯險,讓她誤會更深。”
思慮之間,茫然靜默,不意間注意到一旁的地上,有不少黑血吐留的痕跡,始醒覺到柳暮嬋曾經爲了自己吸,毒,不禁驟然一驚,訝想著:“看來嬋妹……看來她爲了替我解毒,曾經親自幫我吸取毒液,與我肌膚相親……她出身尊貴,又是個女孩子家,這樣不顧男女之嫌為我……唉……這份恩情,我該如何報答是好?”
冷月雖然在武學上極有慧根,卻不是很懂怎樣處理男女情愛之事,一時間看著地上,又愣愣看向廟外,不知如何是好。
心思浮動許久,冷月稍微沉澱下來,暗暗自語:“其實嬋妹是個各方面條件都很優秀的姑娘,又待我極好、極為我設想,我有幸能夠得到她的青睞,實是極大的福氣,倘若我的心中,並無他人存在,自然應該回應嬋妹的心意,好好報答她對我的恩情……”
“但我的心中,已經有了心兒,我對心兒許有承諾,也當心兒是我未來的妻子,我已不能再去愛上別的姑娘,縱使這姑娘不一定遜於心兒……對於嬋妹的這份情意,我除了愧欠之外,也無法有其他彌補,只希望嬋妹如今知曉真相,知曉我的心中另有所愛,從此能夠放下對於我的情愫,不再存有別想。”
冷月的思緒稍定,站起身來,走近廟門,略向外頭探了探,見柳暮嬋並未奔遠,似乎只在前頭一處古舊小亭的階上坐著,低頭掩面,不知是否正在哭泣,冷月雖想安慰,卻又有些顧忌,在門裏門外徘徊了幾許後。
終究又回到室內,暗暗想著:“也好……就讓嬋妹稍微宣洩一下吧,畢竟我確實傷了她的心,又無法給她什麼補償,就別再去擾亂她的情緒,也許她哭一哭就沒事了……至少她沒有亂跑到太遠的地方,安全上我還顧得到,不致有危險。”
心念已決,冷月便將身下落,當場盤坐在地,運氣調息起來,以助自我身體恢復更速,另一方面,也稍轉移他對感情不知所措的注意力。
柳暮嬋奔出廟外,卻沒走遠,之所以獨坐在外頭近處,本是盼望冷月追來安慰,倒沒想到,冷月似乎真的沒有要挽回她,放她一個人在外頭難過,也不過來說些好聽話。
柳暮嬋至此,已經清楚明白冷月的決定為何,冷月顯然是要繼續愛著他那個“心兒”姑娘,而沒有要選擇自己的意思。
柳暮嬋自然傷心,自然難過無比,沒想到她在今日,才真正感覺到自己死心蹋地得愛上這個男人,卻也是在這同一日,始才驚知這個男人的內心裏,早就有了別人的影子。
她自小到大,還沒受過這樣大的打擊,也未曾經歷過這樣的挫折,她在情場上一向都是勝者,只要她想得到的東西,從來也沒有落空的。
於是柳暮嬋雖然掩面垂淚,獨坐輕泣,卻愈想愈不甘心,她的腦際盤旋來去,暗暗問著自己:“柳暮嬋……妳是天下第一大莊的千金,名門閨秀,江湖第一美人的翠涵丹鳳,妳怎可能被一個邪門出身的女子比了下去?論家世、論背景,妳纔是最匹配冷月大哥的人,論相貌、論聰敏,妳也有信心自己絕不輸人的不是?”
“現在冷月大哥的人在妳這裏,情勢發展也註定他暫時回不得天外聖城去了,妳佔盡天時地利,又有近水樓臺,難道妳會怕自己擄不得他的心麼?冷月大哥現在心裏還有別人,那又如何?那是因為他離開那女人還不夠久的緣故……只要妳不放棄,繼續待在他的身邊,兩個月、三個月,甚至半年過去,妳以為他還會記得那姑娘麼?妳以為他還不會乖乖地愛上妳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