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是老崔從勞務公司宿舍提回來的，這老崔一張發紫的臉，剛來的時候穿一件都是鳥的衣服，這會兒和楊戩一樣，都是跨欄背心大褲衩子。

    他和老閻冒充小胖的遠房表叔，過來給小胖打工的。

    當然他倆每天的工作就是去民工大灶拿人家做好的飯菜回來，再幫著楊戩打下手燒茄子炒雞蛋。

    這倆貨沒想到平時被婢女伺候慣了的二郎神到了人間白天干苦力，晚上還得回家給女朋友做兩盤愛心晚餐。

    這天庭的大神淪落到這步田地，陰間丟了生死簿算個屁事。

    飯菜都擺上桌了，貂蟬依舊沒回。

    小胖催著楊戩：“跟我找找去，電話也沒人接聽。”

    楊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沒準有帥哥約她吃個飯，人家長那麼漂亮，跟你似的沒人追呢？”

    小胖指著外面天說：“都快黑了，那是女孩子，她年紀還沒我大呢！”

    楊戩依舊不挪屁股，掏出手機說：“給關二哥打電話讓他去找，你儘量少出門。”

    小胖氣得直接往外走，見老閻探頭探腦，指著屋裏說：“你們先吃，我去找貂蟬。”

    楊戩要跟著去，小胖來了脾氣說：“大黑跟著就行，我用不起你這位大神。”

    大花扇扇翅膀跟在大黑後面，氣得楊戩回屋吃飯去了。

    小胖出門後就覺得冷，白天熱成狗，怎麼到了晚上讓她有了要去找羽絨服的衝動。

    去公交車站問問賣冷飲的大姐有沒有見貂蟬，大姐搖頭沒見過。

    小胖讓她仔細想，大姐急了說：“村裏就那麼幾個年輕姑娘沒物件，你表妹和你家表哥的親戚，多少雙眼睛都盯著呢。”

    正說著從村東頭來了輛摩托，村裏的魏俊明美滋滋地跟後座上的美女調侃著。

    小胖的心這才放到肚子裡，大喊：“貂蟬，你怎麼纔回？”

    貂蟬一見小胖露出些詫異神色，從摩托車上下來問：“你怎麼來了？”

    小胖埋怨她：“電話也打不通，到點沒回來我能不急嗎？”

    小胖剛要去拉貂蟬，突然那公雞飛到倆人中間，扇著翅膀做保護小胖狀。

    小胖直接一腳踢過去：“別撓了美女，趕緊回家吃飯吧。”

    貂蟬尷尬笑著解釋：“開發區一個顧客的相簿好了，我下班順路去送，正好從村東頭回來，碰巧遇上這位魏哥帶我一程。”

    魏俊明滿臉笑說：“樂意為美女效勞，出去用車儘管喊我，我家還有輛四個輪子的。”

    說著拿出手機非要加貂蟬微信，村裏的媒婆正在教育跟她一起去相親回來的小子說：“而今女孩少，想找到媳婦就得臉皮厚，你看看人家，不放過任何機會。”

    小胖壓根就對貂蟬做什麼去了不感興趣，只要她平安無事就好。

    衝着魏俊明點頭笑下，那小子立刻招呼：“胖姐人真好，這麼惦記著美女呢！”

    見貂蟬要走，又沒話找話問：“剛纔在土地廟外和你說話的人是誰啊？村裏沒見過？”

    貂蟬臉上有一絲慌亂，不耐煩地說：“謝謝你送我回來，那是問路的。”

    哮天犬不停跟在貂蟬身後嗅來嗅去，小胖聞聞笑說：“你換香水了？大黑都傻了。”

    平時貂蟬回家愛說愛笑的，可今天一路上沒再說一句。

    小胖只當她累了，回家先把給她留的西瓜端出來，又去盛來倆人的飯。

    貂蟬這才站起說：“姐姐怎麼不先吃了還等我？”

    小胖拉過椅子示意她多吃點兒，可公雞非常不友好地蹲在小胖腳前，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貂蟬。

    小胖見貂蟬氣色不好，連連勸她多吃些，自己搶著洗碗收拾了屋子，見公雞磨磨唧唧不肯走，小胖連攆帶趕地說：“在外面住兩天去，別拉在我屋裏。”

    公雞不停地撓門，非要進屋去住。

    小胖不肯開，引得院裏的八卦大軍紛紛猜測這是知道星君的本來身份了還是嫌棄他是一隻雞。

    小胖沒想到這是一隻固執倔強的雞，門不給它開，就去撓紗窗，沒用上半小時就把紗窗撕開一個口子直接飛到小胖的炕上，氣得小胖拿起掃帚追著它揍。

    平常昴日雞捱揍楊戩還出來勸幾句，今天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怎麼的，連個幫忙攔一下的都沒有。

    夜深人靜，微弱的月光下，滿院子雞毛橫飛。

    只有好心的表妹一邊撿起地上華麗的雞毛夾進書裡一邊勸：“表姐別打了，把毛打壞就不能用了。”

    那雞一會兒直著脖子一會兒彎著脖頸，扇著翅膀上躥下跳，只要有一點兒機會就非要鑽進屋裏。

    最後累得小胖坐在水泥臺上喘粗氣，公雞蹲在小胖炕沿上發出勝利的啼叫聲。

    貂蟬從涼水杯裡倒出水遞給小胖，沒等公雞阻攔，小胖已經喝了進去。

    見小胖沒什麼異樣，公雞怕捱揍，也就蹲在炕沿沒動。

    三個女孩兒睡前照舊要閒聊一會兒的，貂蟬又端了杯水進西屋，她們三個嘰嘰喳喳不知扯什麼，又一起清脆地笑。

    可到了半夜也不見小胖回，公雞撞開西屋的紗門，一看三個女孩子並排躺在炕蓆上，呼吸均勻。

    除了有點酒精味兒，倒也沒什麼異常。

    公雞飛上炕，用大翅膀捂住小胖的臉。

    沒用上五分鐘，大力金剛掌把它呼到了地上，小胖坐起來罵：“該死的大花！”

    揉揉眼睛納悶地問：“我怎麼在表妹屋裏睡著了？”

    她穿鞋下地，照著雞屁股又是一腳。

    公雞狼狽地逃回東屋，見小胖躺下，它又湊到小胖枕頭邊，把腦袋也放了上去。

    後半夜的時候小花躡手躡腳回來，大花瞟了一眼沒危險就繼續睡。

    小花不停地舔小胖的臉，氣得小胖又一次坐起罵道：“該死的大花公雞，姑奶奶燉了你。”

    藉着朦朧的月光一看是出去玩回來的小花，伸手在它光滑的毛皮上摸了摸，柔聲哄道：“小花回來了？快睡吧。”

    說著就要栽倒。

    小花叼來什麼獻寶似的放在小胖手心裏，小胖就覺得手裏的東西溫暖柔軟，還會扭曲。

    點亮燈“嗷”一嗓子，人也跳了起來。

    竟然是一隻被折磨的快要死了的老鼠！

    第四十二章學車

    小胖這一嗓子狼嚎，楊戩直接從窗戶跳了進來。

    這貨僅僅穿了一條短褲，長髮披在肩上，手裏提著他那三尖兩刃槍。

    老閻和老崔站在廊下往裏看，一看二郎神的造型立刻捂了眼睛假裝夢遊一般回了廂房。

    哮天犬睜開一隻眼睛，見是耗子大小的屁事，又把頭放在前爪上繼續睡。

    前陣子大戰妖族損失了少一半兒羽毛的傲天盤旋在院裏，時刻警惕著四周的動靜。

    表妹和貂蟬也都趿拉著鞋過來，一看楊戩嚇得紛紛逃了回去。

    小胖也覺得自己這一嗓子不大好，擾得全家都起來了。

    可是誰睡得好好的，手裏突然多了一隻半死的老鼠也得嚇死。

    楊戩嫌棄地抓著老鼠尾巴從窗戶丟了出去，罵了句：“醜人多作怪！”

    小胖呲牙咧嘴笑笑招手說：“海爾兄弟再見！”

    公雞用幸災樂禍的眼神看著小花，平時揍自己那掃帚就在小胖手邊兒。

    小胖看看小花那可憐兮兮的小眼神，摸摸它的頭說：“快睡吧，明兒帶你去寵物店洗個澡扎疫苗去，聽話還給買貓罐頭呢。”

    領悟到全家所有的喘氣的算在內自己地位最低，大花有些失落地把頭摔在小胖的枕頭上，伸出一隻翅膀搭在小胖身上。

    忽然發現小胖胳膊上好像有個針眼，湊過去仔細看看不明所以。

    它還無法和人交流這些，見小胖又睡著了，撲稜著起來用嘴按滅了屋裏的燈。

    第二天一早貂蟬同小胖商議：“市裏近來有領導視察，門市這邊兒她忙著給顧客化妝應付不來，小胖能不能跟著去看店。”

    楊戩見公雞連連搖頭反對，他立刻贊成。

    難得今天早上就關羽過來給大夥兒送早飯，他還提著袋子豆腐腦給楊戩說：“楊兄，你愛吃的這口。”

    楊戩接過道謝，故意用哀婉的語氣說：“死胖子好久都沒給我買豆腐腦吃了，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

    關羽也不接楊戩這話，同小胖商議說：“金姑娘，咱們公司管理人員就你有身份證，能去考個駕駛證回來嗎？內部人員出門沒車不方便。”

    原來這兩袋豆腐腦賄賂楊戩是爲了讓自己去考票？

    想想偌大一個公司也不能出門就指著拉貨的解放卡車，小胖也就咬牙答應了。

    反正要進城看影樓，不忙的時候就去練車唄。

    關羽嘿嘿笑說：“金姑娘喜歡什麼車，駕駛證下來儘管拿公司的錢去提，還有就是村裏幾位老人吃飯不方便的事兒，村幹部找到我我就答應了，尊老愛幼畢竟是傳統美德，你採買食材的時候也順便準備出她們的飯菜。”

    氣得小胖跳腳：“我是法人還是你是法人？我沒立刻答應是爲了租下村裏的學校讓孩子們有個地方唸書，管他們飯重要，還是讓他們趁著學習的好年紀，多讀點書重要？”

    要是剛來那會兒，關羽一定會生氣。

    這會兒他隨意地坐在楊戩身邊，一手虛攬著他，還翹著二郎腿嘿嘿笑說：“我就說楊兄的夫人不會小家子氣，心裏果然還是有那幾個可憐老人的。”

    小胖一字一句地說：“我和楊戩是假的！”

    老閻和老崔一塊兒“哦”了一聲，**地看向大公雞。

    關羽見說妥了駕駛證的事，又和小胖說句：“進醋換個牌子，平時你超市的那個味兒不正。”

    小胖懟回：“沒錢的時候你也沒那麼多事！”

    關羽而今從頭到腳都是耐克，只是貂蟬不在身邊，衣裳沒人給洗。

    他都是穿到不能穿了直接丟棄再買一套。

    能把品牌貨穿出地攤效果的確實不容易，如果耐克公司可以，小胖想他們一定會拉黑這個給他們公司抹黑的客戶。

    出門之前村幹部上門和小胖說租賃學校的事兒，支部會雖然透過了，但是條件是那七位老人的飯菜由小胖的食堂提供，還不能寫在租賃協議裡。

    爲了村裏公共活動區域的建設，讓小胖一次性支付十年的房租，氣得小胖直接讓他們哪遠上哪兒涼快去。

    影樓上午不忙，小胖逛逛本地論壇，看看哪家駕校透過率高，下本快。

    挑了個兩個月保證拿本的去跟著練車。

    楊戩又被關羽誆去幹活，傲天負責在天上盯著小胖周圍，大黑時刻跟在小胖屁股後面保護她的安全。

    駕校收費處倒是挺正規，都是電腦機打收據，統一著裝的工作人員。

    只是把小胖帶到訓練場之後，態度明顯就不那麼友善了。

    教練一看是女學員，鼻子哼哼著，滿臉都是大寫的嫌棄。

    看著人家都排著隊上車練習把車倒進欄杆裡，小胖有點躍躍欲試。

    教練問了句：“家裏有車嗎？”

    小胖如實回答：“沒有！”

    教練一指院牆那邊說：“去那模型那兒練習下掛擋踩離合踩剎車。”

    一個星期過去了，小胖連汽車的門都沾過。

    就對著模型練習掛擋，說好的一對一教學都是扯淡，教練連理都不理她。

    本地論壇貼吧逛一圈兒，萬能的吧友建議小胖去學車之前給教練買兩包煙，帶點飲料什麼的。

    小胖雖然心裏罵著一個破教練也搞這一套，自己是花了學費來學車的，可也沒多少時間可耽擱。

    從家走的時候拿了兩盒硬中華，也就沒再給他拿什麼水。

    接煙的時候教練依舊冷冰冰一張臉，抽上根才語氣緩和些說：“練了幾天手感了今天上車試試吧。”

    他在副駕上還和後座上新來的漂亮姑娘調侃，偶爾扭過頭來呵斥一句小胖：“慢點踩離合，你這是開車呢還是日車呢？”

    後座的美女咯咯嬌笑，教練用輕蔑的語氣說：“就不願意教家裏沒車呢，耽誤時間。昨兒下午手機突然收到兩百塊話費還以為誰充錯了呢，結果電話打過來是昨兒來的新學員給存的，現在這孩子真會來事兒。”

    小胖差點氣得開車撞欄杆，給你拿兩包中華還特麼嫌棄沒給存兩百話費？有心下車姑奶奶不伺候了，可又害怕五千多的學費一分也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