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神棍和穿越妹
小胖已經徹底嚇傻了,直挺挺站在那兒,手不自覺地拽著老神棍的胳膊,這樣能讓她覺得安心些。
老神棍的眼睛緊緊盯著最右邊那間屋子,臉頰上為數不多的肉像觸電一般不規律地抽搐著……
這時候腳步聲傳來,門簾輕挑,一隻纖長瘦削的玉手搭在灰撲撲的門簾上,手腕上兩隻溫潤的羊脂玉鐲輕輕觸碰發出悅耳的脆聲。
淡淡幽香傳來,有幾分鮮花的甜膩,又幾分草木的清新,還帶著些許藥材的醇厚。
如天籟般的聲音響起:“打擾一下這位姑娘,能討杯茶吃嗎?”
小胖揉揉眼睛一看這姑娘頓時心生好感,她帶著濃郁的書卷氣站在自己面前,似嗔似喜的一雙小嘴微微有些翹,那眉眼依稀就是書裡描述的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一雙似泣非泣含露目。
這樣一個美的如此具體的女孩子,溫柔嫻靜地立在屋子裏,頓時整個世界失去了顏色,讓人的眼睛只能注意到她自己。
小胖瞬間懷疑自己也有百合的傾向,只是對小鮮肉過於執著才樹立了正確的人生觀。
姑娘等了半天,見小胖依舊在傻笑,只得微微一福身笑說:“打擾姐姐好夢請勿見怪,能否討杯茶吃?小女子趕了半天的路口渴厲害。”
小胖連忙站起,嘴裏說著:“茶?好說!”
手忙腳亂的去拿剛纔燒開的電水壺,又翻出去年隔壁吳老哥送給她的那包單位發的茉莉花。
看這姑娘一身古裝,小胖以為她是個漢服控,衣料明顯不便宜,顯然是個有錢有品又會玩的主兒。
小胖先用熱水衝了一次性杯子,又抓了一把茉莉花茶,澆花般倒了進去,遞給姑娘。
姑娘一頓,抿著嘴兒笑了下,道謝接過喝了半杯。
把殘茶潑在門口,還把那紙杯刷洗乾淨雙手還了回來。
小胖連忙說:“這個不用刷,扔垃圾簍裡就是。”
姑娘神色一暗,原本輕啟薄唇想問什麼,這會兒抿著嘴只說句:“謝謝姐姐,小女告辭。”
她強忍著已經涌出的淚,紅著眼圈兒就要走。
她雖命薄,打小尊重要強,何曾被人慢待至此?只有扮跳樑小醜來打秋風的母蝗蟲用過的杯子才被棄了呢!
小胖能看出這姑娘神色不悅,可也鬧不清楚到底是哪裏得罪了她。
這年頭公主病不是什麼罕見病種,長得這麼漂亮的病入膏肓她也理解。
小胖做了個請便的手勢,老神棍李大爺這會兒又像來了神兒一般上前攔住。
他嘴裏叼著快燒到屁股的紅梅,渾身散發著劣質菸草混合著垃圾場纔有的臭味兒。
見姑娘滿臉嫌惡地退後避開,連忙把煙扔到地上一腳踩滅,壓低聲音問:“姑娘從書中來,可知曉書靈?”
美貌姑娘似乎壓制著自己的情緒,儘量禮貌地回:“老人家,我不知何為書靈。”
老神棍突然一本正經地說:“書靈現世,三界混亂,請姑娘看在人間眾生的份上如實告知!”
姑娘後退一步,鄭重地說:“小女昨夜咳了半宿,歇中覺的空兒就迷失了路徑,才尋到光亮來到這裏,老人家所說的書靈,小女委實第一次聽說。”
見這姑娘不像是個說謊的,小胖忙說:“大爺,這就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你逼問她做什麼?”
姑娘感激地看了一眼小胖,從荷包裡抓了一把銅錢放在貨架上,抬腳就要離去。
老神棍指著自己身上的衣服說:“看姑娘從紅樓中掉出,想來是那薄命司上的紅顏。而今滄海桑田,時代變遷,姑娘這樣一身打扮出門,只怕沒片刻就落入佞人之手,聽老朽勸,姑娘還是留在這裏等人界平穩再走,畢竟我和小胖看起來也不像壞人不是?”
姑娘看了看小胖,哀婉的眼神裏帶出些遲疑的神色。
扭頭看著老神棍,咬了咬手帕子的一角,似乎下定了決心往門口走去。
李大爺無語地退到門檻外說:“姑娘安心住下,老頭子我不住這兒,這店裏平時只有小胖一人。”
聽到這裏只有小胖一個女孩,女孩子又把手帕放下,儘量壓制著眼中的詫異,四處打量著這個世界。
親眼目睹剛纔那幾本線裝書抖蝨子一般往外掉人,回過神兒的金小胖總算是後知後覺問了句:“姑娘是穿越來的吧?怎麼不問問這是哪兒?”
老神棍不耐煩地打斷她說:“胖妞你廢什麼話呀,問問她叫什麼來自哪裏。”
姑娘衝着小胖微微笑了下說:“小女姓林,乳名黛玉,蘇州人氏。”
“我滴媽呀!”小胖往後退了兩步,看了一眼門的方向,想跑又捨不得自己這份家業。
林妹妹來了,那寶哥哥還遠嗎?怡紅院裏的美女們,大觀園中的姑娘們加上婆子丫鬟數都數不清。
就算是辦居住證,一張照片十塊錢,自己分分鐘就要傾家蕩產。
林黛玉見小胖的臉白一陣黑一陣的,正色道:“謝謝姐姐賜茶,小女不打擾了。”
她毫不遲疑地往外走,儘量抑制著因為害怕不安導致的輕微顫抖。
見她瘦弱的背影都帶著悽婉,小胖一把拉住黛玉的手說:“既然叫我姐姐,姐就不能讓你走。
換身衣裳姐帶你吃必勝客去,我也是無父無母,身邊一個親人都沒,咱倆好歹是個伴兒。”
或許是無父母刺激了黛玉,她看小胖的神色裡多了些親近。
後知後覺的金小胖這才解釋:“方纔那杯子本就是一次性的,用過扔了並非嫌棄妹妹。”
老神棍一把拽住小胖說:“別激動,紅樓夢裏就掉出一個,西遊記裡可掉出一堆,你還是省著點花錢,畢竟妖精餓了是要吃人的。”
一聽說妖精,嚇得小胖拽了黛玉躲到門口,試探著看了看裏屋,衝着老神棍嚷:“憑啥我養?”
老神棍進屋撿起那幾本書,輕飄飄提溜著出來,一齊摔到小胖手裏。
小胖接過掂掂分量,雖然它們依舊散發著舊書攤特有的氣味,可而今就像一張紙巾般輕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