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千靈皺著眉看他，說他實在是喝的太多了，可她還是輕輕回抱住了他。

    那幾個月，是他登基之後過得最快活的日子，他看著千靈的肚子一點一點的大起來，他無數次小心翼翼地摸著千靈的肚子，想象著一個活蹦亂跳的小人兒笑著喊“父皇”的樣子。

    其實皇后已經生育了兩個兒子，那是他的長子和次子，但他並不太記得清那兩個兒子的模樣。

    他不喜歡李知書，他只是迫於當初的交易才迎娶李氏女做了大梁的皇后，所以同樣的對她生的孩子也沒有什麼感情。

    但就在他滿懷期待著千靈肚子裡的孩子出生的時候，太后和皇后告訴了他一件事情。

    她們說，千靈不是人，她是蛇妖。

    他自然是不信的，他以為這是因為李知書嫉妒他對千靈的好，所以纔會撒下這種荒謬的謊言。

    但是當皇后攔在他去芝蘭殿的路上，非要他吃下自己親手做的糕點之後，一切都變了。

    後來皇后才告訴他，她在那糕點裏麵放了全塵子給她的、據說是塗抹過牛黃的柳樹葉、能夠讓人看出妖族原形的“寶物”。

    當他站在芝蘭殿的門口，示意伺候千靈的太監宮女不要開口、準備走到千靈身邊給她一個驚喜的時候，千靈回頭了。

    那是一條黑色的大蟒蛇，比他腰都粗的蛇身上佈滿了幽藍色的鱗片，碧綠的豎瞳直直的看過來，嘴巴大張著，泛着幽幽光澤的四顆尖牙正對著他說“陛下來了”……

    他差點被嚇暈過去，還是王忠扶住了他。

    他眼看著那條大蟒蛇走過來，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出了芝蘭殿。

    只隱隱聽到千靈充滿困惑的喊聲“陛下？陛下？”

    那幾天，他每天晚上都做噩夢，夢到千靈在他面前從一個女人變成了一條比他腰都粗的黑色蟒蛇，然後一口把他吞進了肚子裡面。

    但即使夜夜噩夢纏身，後來太后和皇后找來全塵子說要燒死千靈的時候，他也是不願意的，可是太后居然截住了千靈傳給千機的書信。

    那是一封情書，字字含情，句句蜜意，厚厚的信紙上是滿滿的情誼。

    他一怒之下，就同意了全塵子提出的用硫磺火燒芝蘭殿的辦法。

    芝蘭殿的大火燒了整整一夜，他就站在芝蘭殿外面，聽著千靈從質問到哀求，看著那熟悉至極的宮殿慢慢化為焦炭。

    千靈死了之後的很久一段時間裏麵，他根本就沒再想起這個懷著他孩子的異類，反而是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但後來有一天，他忽然路過已成為廢墟的芝蘭殿，恍惚間就看到美貌女子站在那裏，笑意溫婉地看著他，那充滿愛意的眼神讓他忘了害怕。

    離開之後他便病了一場，昏昏沉沉中千靈陪伴著他的十二年在腦海中迴圈出現，病好之後，青年時候的熾烈愛意忽然就再度出現，於是他召來了已經被封為國師的全塵子，問全塵子有沒有辦法能讓他再見到千靈。

    全塵子說，他可以煉製一種名叫“幻夢”的丹藥，服藥之人會在睡夢中與最愛的人相會。

    他同意了，從此便能日日與千靈在夢中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