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小蛇妖在自己掌中乖巧聽話的樣子，沉垣拼命壓制著自己心底肆虐的衝動。

    不，不能傷害她……

    上次在南豐知府縣衙的密室中，他發現自己的身體裡隱藏著另外一個“人”。

    他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也不知道那個“人”為什麼在自己的身體中。

    他只知道，那個“人”有著遠超過他的強大力量。

    在邙山待了那麼多年，他一向是沒什麼情緒波動的，但是自從下了邙山之後，他開始有了很多的情緒。

    面對莫愁時候的悸動、主動提出收孫玉成為僕、面對韓令羽的時候抑制不住的厭惡……

    之前柳楓眠曾提醒過他，讓他發現了自己對莫愁的心悅之意。

    所以，在沒有發生南豐知府府衙密室之中的那件事情之前，他便一直以為這些變化就是人族話本上所說的“愛慕”與“妒意”。

    但是，在密室之中，當莫愁因為化妖陣而痛苦的時候，他好像聽到腦海中另一個人的聲音在說——想要保護她，就接受我！

    想要保護她，就接受我！

    那一刻，他的一顆心如墜冰窟之中。

    他的身體裡，居然還有另一個“人”存在！

    莫愁的痛苦呻-吟讓他來不及思考太多，就接受了那個聲音的提議。

    然後，他就像個看客一樣，在自己的身體裡面看著自己揮出一道詭異的黑光，逼得王青蓮轉身就逃。

    那一刻他是慶幸的，但再度醒來的時候，他開始擔心。

    他不知道那個“人”為什麼還會讓他自己的意識醒過來，他害怕明天或者後天的某一個時刻，那個“人”就會冒出來，取代了自己。

    昨晚，他看到莫愁帶著一個小姑娘進了韓令羽的房間，他在房門外站了很久，右手抬起又放下，直到兩個姑娘走到門口的那一刻，他下意識隱住了自己的身形。

    然後，看著莫愁帶著那姑娘回到她自己的房間之後，沉垣在門外站了很久。

    理智告訴他莫愁半夜進入韓令羽的房間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但是他就是很難受，像是有一隻手捏在了自己的心臟上，那種緩緩收緊的力道讓這痛楚漫長不已。

    剛纔，在看到莫愁對那根白玉簪愛若珍寶的樣子的時候，他的心情不免更加陰鬱了幾分。

    莫愁笑得眉眼彎彎的樣子對著韓令羽說“謝謝”的時候，他身體中的另一個“人”毫無預兆的出現了。

    沉垣聽到那個人在說——現在是歡喜那根簪子，不久之後可能就是歡喜那根簪子的主人。

    ——她明明應該是你的。

    他想，這個“人”一定是那些人族話本中所說的魔鬼，這個“人”一定是想要讓他踏入深淵，萬劫不復。

    他想，他一定是瘋了，他居然覺得這個“人”說的對。

    他想要她，要她一雙水潤的杏眸永遠注視著自己，要她乖巧的笑臉永遠爲了自己綻放，要她……的一切。

    在他險些迷失的時候，腦海中隱約響起了那個“人”的最後一句話，讓他瞬間驚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