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灼的故事固然讓人唏噓不已，可是，雲染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不曾體會過相愛，可是卻是體會過心痛的。

    朱雀城中多繁華，雲染和雲辰一起找了個酒館坐下，正巧碰見了思顏。

    思顏先同雲染打了招呼，她走到雲染的身邊問道：“現在可好？”

    雲染只是對思顏笑了笑，對於雲染來說，有什麼好或者不好的呢？說好也好，現在雲染不僅僅沒有了罪名，更是成爲了一方女君，就是說她壞話的人，也不敢再明目張膽地說了，一個個都怕著她，身份地位可是最貴的很。

    而且曾經想要留在雲辰身邊的願望也已經實現，現在雲染還當真是可以想要什麼時候見到雲辰，那便是可以見到的，就是在雲辰身邊也不會再有什麼非議，只是雲染卻沒有當初的那般熱情了。

    思顏看了看雲染，說道：“看你這般……其實也挺好的。”

    不是曾經的雲染了，定然是變了的。只是好與不好。還是要雲染自己說纔是。

    在別人眼中，雲染殺了赤鳳，去妖界這一行，當真是值得的，畢竟以此洗脫了罪名，而且還獲封了一方女君，實在是羨煞旁人。

    所以，在別人眼中，雲染固然生活的很好，可是雲染心中那一絲痛苦，也只有自己明白。

    有的時候，雲染夜晚入夢，總是可以看到赤鳳的臉，還有他那句讓她開心快樂。

    有的時候，雲染在想，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會如何選擇。

    思顏搖了搖頭，看向了雲辰，她對雲辰說道：“帝君，你可知道花灼公主身在何處？”

    雲辰淡淡地說道：“不知。”

    雲染皺了皺眉頭，雲辰明明是知道的，可是卻對思顏說不知，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本來，雲染以為花灼就是三生石主的事情是人盡皆知的，現在看來，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也沒有幾個。

    雲染沒有說話，既然雲辰不想說，那便有云辰不想說的理由。

    雲辰又問道：“為何要尋找花灼公主？”

    思顏深深地嘆了口氣，說道：“不知帝君可還記得我們先魔君，也就是水洑璃魔君的哥哥。他死去的時候給了魔君一個珠子，那個珠子是他費盡千辛萬苦所得來的，留有顏修魔使的一絲魂魄，本來，先魔君是想要讓水洑璃魔君好好給顏修魔使道別的，畢竟當初顏修魔使離開的時候，水洑璃魔君沒能見到他最後一面，先魔君知道水洑璃魔君心中介懷，魔君掛念了顏修魔使千萬年，所以想要讓魔君再見一面顏修魔使。可是魔君她心中愧疚，覺得愧對顏修魔使，她知道顏修魔使最想要見到的人是花灼公主，所以便讓我來尋找。”

    思顏這一口氣說了很多，可是，歸根結底不過是魔君想讓花灼公主再見一面顏修罷了。

    或許，水洑璃根本就不知道花灼公主現在的情況，如若不然，顏修見到了現在的花灼，只會更加的不安心罷了，這便背離了水洑璃的初衷。

    雲辰對思顏說道：“你不用尋找了，其一，你尋不到花灼公主，其二，還是莫要讓顏修見到了現在的花灼公主比較好。”

    “為什麼？”思顏心中不解。

    思顏也認為顏修最想要見到的人是花灼。

    可是，思顏不知道，顏修最不想見到的也就是現在花灼的樣子。

    畢竟當初顏修死去，不過就是想要挽救花灼罷了，可是，最後挽救了花灼的生命，卻沒能讓花灼像從前一樣愛笑。

    雲染看了看思顏，對思顏說道：“沒有為什麼，你只需要告訴魔君，她若想要一切平安無事，想要過了這千萬年的劫難，就不要再執著於這件事情，自己見了顏修也好，或者將他的魂魄留著，留下一點念想也好，終歸是不要讓他再見到花灼了。”

    雲辰說的話，思顏雖然不知道其中的緣由，可是多少還是明白了一二，如果見到了會更加悲傷的話，那確實是不如不見的。

    可是，這難道不會成為一種遺憾嗎？明明有機會可以見到，明明心中是想念的，卻不能見到。

    不知道顏修的這一絲魂魄有沒有意識，會不會覺得孤單，如果他是有意識的話，水洑璃當真是沒有辦法去解釋這件事情的。

    思顏對雲辰點了點頭，說道：“思顏一定記得帝君的話，相信帝君也是好意。”

    雲辰沒有說什麼，雲染看了看雲辰，又看了看思顏，說道：“思顏，既然無事了，不若便一同去遊玩一番如何？”

    思顏看著雲染笑了笑，說道：“不了，你還是同你的帝君一起吧，帝君來到凡間遊山玩水，我可是第一次聽說，想必是爲了陪雲染女君而來的。”

    思顏的話，可是讓雲染愣住了，她不曾想過，思顏竟然是這般想的。

    雲染看了看雲辰，指不定仙界的那些人，一個個的也都是這般想的，可是讓人無可奈何。

    之後，雲辰對雲染說道：“小魚，前方的山頭有花海，你可想要去看一看？”

    雲染瞧著雲辰，她努力的想要回想起曾經的樣子，可是她卻再也感受不到了，曾經雲辰那一抹溫柔，仍舊是溫柔，那一份尊貴，仍舊是尊貴，還有那如同月光一般的清冷，仍舊是如同月光一般的清冷。

    唯一不同的是，月光再也沒有辦法照在雲染的心頭了，難道是因為雲染跟在雲辰身邊久了嗎？雲染不知道原因，她只知道，現在的自己已然沒有了那一份心動。

    雲染對雲辰點頭，說道：“聽說那處的花海之中又一潭湖水，湖水名為虛妄，是自神界抵達人間，如同忘川的水一般，可以洗脫一切汙穢，亦可以看透人心。”

    雲辰笑著，是朝陽一般的柔軟，他看著雲染，對雲染說道：“小魚說的極是，小魚現在可能夠看透自己的心？”

    雲染怔了怔，隨即搖了搖頭。

    雲辰仍舊是滿臉的笑意，他對雲染說道：“我也是如此呢，虛妄之水，也只是一個傳說罷了。”

    或許，雲辰已經看透了，可是卻沒能夠明白其中的緣由罷了。

    雲辰同雲染一起去了虛妄之湖，淡藍的湖水映照著天地之間的景色，著實是好看的，讓人無法言喻的美麗，看過一次，便可以深深地印刻在心中，沒有辦法抹去。

    雲染看著雲辰，她瞧著雲辰的雙眼，這是雲染第一次敢與雲辰四目相對而不緊張。

    雲辰的眉眼之中是溫存的笑意，他伸手凝出一滴水露，滴落在雲染的眉心。

    雲辰對雲染說道：“小魚，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覺得你甚感親切，如同我的一個故人一般。”

    雲染皺了皺眉頭，她一直不願意承認的事情，一直以為這只是一場夢，難道，要被雲辰說破了嗎？

    雲染對雲辰說道：“是誰？”

    雲辰看著雲染，說道：“魚晚，她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女子。”

    “你可是喜歡她？”雲染明知故問，不過是重複了一遍曾經的事情。

    雲辰輕輕地點頭，聲音也溫柔了很多，他對雲染說道：“我喜歡她，可是她喜歡的人是赤鳳，我很想對她說一句，我錯了，可是我卻一錯再錯，哪怕一步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卻仍舊做錯了，不是故意做錯，而是沒能夠看透自己的心。”

    “是你的執念太深了。”雲染說道，她的聲音沒有一點起伏。

    “是啊，執念太深，沒能夠看透自己的心。也沒能看透別人的心。”雲辰當下是後悔的，不僅僅是因為當初魚晚的事情。

    雲辰所後悔的是，沒能夠早早地看出雲染便是魚晚的事實。

    雲染從雲辰的眼中看到了一切，那些她失而復得的記憶，她努力說服自己只是假象，只是她的幻想的記憶。

    曾經，在她還是東海的魚晚的時候，她活的無憂，她有一個救過她性命的人，待她極好的人，便是雲辰，那個時候的雲辰不像如今這般，他生性固執，又有一些狂傲。

    那個時候，她還有一個想要相守一生的人，赤鳳曾經同她許下諾言，說，雖然不能白頭，可是也要攜手走過一生。

    只是，這一切都被一場大火燃燒殆盡。

    雲染並不恨任何人，不恨雲辰利用她殺死了赤鳳，因為雲辰也有自己的責任，更或者說，雲辰是想要救自己，雲染心中明白。

    雲辰心中的執念太深，他對魚晚有所歉疚，所以他沒能認出雲染便是魚晚，他更不相信自己對雲染的喜歡是發自內心，而並非只是那一些憐憫。

    雲染對雲辰說道：“儘管魚晚沒有了當年的容貌，變成了一條醜魚，可是，赤鳳仍舊一眼認出了那便是魚晚，可是雲染行在仙界多年，雲辰卻未曾識得雲染。”

    無論如何，雲染心中都是有那麼一點抱怨的，她怨自己沒能夠早一點想起來一切。

    雲辰對雲染說道：“想要救赤鳳的話，便去尋三生石主吧。”

    雲辰看著雲染，雲辰也在責怪自己為何沒有早一些看透一切。

    而當赤鳳死後，明明兩個人都知曉了，卻仍舊不肯承認，或許是害怕吧，不管是誰，都害怕面對最不願意面對的事情。

    雲染看向雲辰，不由得怔住了。

    赤鳳死了，是雲染親手殺死的，奈何雲染便是魚晚，說起來，是雲染錯過了赤鳳，也是雲辰錯過了雲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