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芷棠？!”白遙清被她的不管不顧，一時間給搞得有些懵。

    葉芷棠整個人壓住他，腦袋裏完全昏昏沉沉，只是覺得心裏難受，完全依靠著自己身體的本能，想要讓自己再舒服一些，就一直往那個能讓自己舒服的根源上湊。

    葉芷棠撐起自己的胳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白遙清看著她的眼睛，裡面清晰可見的，是以前從來都沒有過的，對於自己的熱切。

    白遙清感受著，隔著一層薄薄的衣物，來自於葉芷棠身上不尋常的熱度。

    白遙清知道，葉芷棠現在的狀態一定是不對勁的，雖然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但是隻是看著她的眼神，像是沒有焦點似的，就明白，以她現在的情況，她說出口的話，估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可是心裏清楚是清楚的，白遙清也明白得很，自己現在不應該由著葉芷棠這麼胡鬧呢，更不應該去聽她說話，應該去推開她纔對，但是......

    白遙清卻沒有辦法去移開自己的目光，不敢伸出手去，去觸碰葉芷棠。

    葉芷棠呼出來的氣息，都是帶著滾燙的熱度。她覺得自己身上的那股無名火，雖然感受著白遙清身上的涼意，可以緩解那麼一瞬，讓自己變得稍微舒服一點。可是緊接著，等這個涼意退下去之後，身體裡的那股子無名火反而燒的更旺，燒的她神志不清，滿心滿眼都只剩下白遙清，趨勢著她，不斷地想要湊近一點，再湊近一點。

    “小白......”葉芷棠粗喘著氣，騰出一隻手來，伸向了他的臉。

    這個久違的名字，只有葉芷棠喊過的名字，一念出來，傳到白遙清耳朵裡，就是揚起一陣山呼海嘯的觸動。

    仔細想起來，好像都並不是多久遠的事情，但是在這之中隔著太多事情了，就彷彿像是此去經年，很遙遠了一樣。白遙清還沒有從那一下觸動中走出來，呆愣愣地看著她，伸手伸向了自己的臉。

    但是葉芷棠的手，並沒有落到他的臉上，而是在他的額頭上輕點了兩下，摸到了他的龍角上面。

    手指熾熱的溫度，彷彿燙到了一樣，白遙清被觸碰的地方，也好像被染上了同樣熾熱的溫度，沿著被觸碰的地方一點一點的蔓延開來。

    “小白......”葉芷棠終於摸到了他的龍角，痴痴的笑了笑。

    但是笑了一下，嘴角忽然又撇下來了，葉芷棠的情緒也像是鬧著玩似的，急轉直下:“小白......你小時候多可愛呀，連這個小角角都是透著粉色的，整個人跟個粉糰子似的，老是讓人忍不住想要捏你兩下......”

    “哪像現在......”葉芷棠一邊抱怨著，一邊好像爲了印證自己的話，報復性的在他的臉上捏了一下:“兇的不得了，還老是皺著眉頭，一點兒都不可愛了。”

    白遙清知道自己，不應該和一個神志不清醒的人置氣，但是聽了她這樣抱怨自己，想著她反正現在也意識不清醒，整個人就像喝醉了一樣，心裏有什麼話都往外說，也就和她一樣，不管那些了。

    “我什麼時候兇你了？我這樣對你......還算是兇嗎？”白遙清反問她:“再說了，我難道不應該對你兇嗎？”

    “不應該......當然不應該!”葉芷棠撇了撇嘴:“我爲了幫你，可是差點就死了，還受了那麼重的傷，你知道我有多疼嗎？你難道以為，我一個人站在那城牆邊上的時候，一個人面對那麼多的刀劍光影，我難道就不會害怕嗎？”

    葉芷棠原本只是抱怨白遙清，不想要他皺眉頭，但是說著說著，就變成了為自己哭訴委屈了。

    白遙清當然不會這麼以為，當他那天晚上，在前後夾擊的絕望之中，在鐵網將要收復起來的困境之中，看到葉芷棠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站在那裏，用自己單薄的小身板兒，為他們硬生生撕開一道口子的時候，他的內心怎麼可能不受觸動？

    所以......白遙清在逃出去之後，仍然選擇回頭救下了她，哪怕他回去之後，面對的是那麼殘酷的一個境地，仍然在一邊是逃出生天，一邊是囚徒困境的情況之下，選擇了顯而易見的更加殘酷的另一邊。

    所以......白遙清在把葉芷棠帶回西滄大陸的時候，一直寸步不離的照顧著她，一直不肯放棄任何一點希望，哪怕是自己身負重傷，哪怕是自己的靈力幾乎都要被透支，但他依然是不斷的割取著自己最為珍貴的龍血，就像是根本不會感覺到痛一樣。

    要是他現在的靈力還沒有恢復，他當時身上的傷口還沒有癒合，一定是觸目驚心的。

    這些，可能葉芷棠知道，可能她不知道，有可能她能猜到。

    但是，葉芷棠完全不知道的是，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自己的這個獵手身份，對於龍族整個種族來說，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意味。

    白遙清永遠都不會告訴她，她爲了幫助自己，爲了救自己，站在了整個人族的對立面，成爲了最大的叛徒。但是自己爲了保住她的性命，也曾站在過龍族的對立面，爲了不讓龍族殺掉她報仇雪恨，自己也曾付出過怎樣的努力。

    葉芷棠好像總是會忘記這一件事，總還是以為，他們倆還像是之前生活在北良城裏的時候一樣，沒有這些恩恩怨怨存在。

    每次，白遙清說恨她的時候，她都好像很不在意的樣子一樣。

    白遙清都不知道，自己該以怎樣的面貌，去面對這樣的她。

    該說她沒有自知之明嗎？還是應該說......因為自己和她一起住在北良城裏的那段日子，讓她如此的印象深刻，就像自己一樣，是記憶中最寶貴的東西，所以纔會讓她如此的執著？如此的不肯忘卻？

    葉芷棠現在的狀態，簡直就像是個小孩子一樣，所有的情緒都被放大許多倍，一點點的開心，都能讓她笑的痴痴傻傻的，一點點的委屈，也被她驟然的放大，越來越收不住自己的情緒，直接從眼眶裏溢位淚來。

    白遙清還沒來得及迴應她，就突然感覺到臉上有些溼潤。

    抬頭去看，竟然是葉芷棠的眼淚。猶如像泄了閘一樣，不斷地從眼框裡，大滴大滴的掉落下來。

    眼淚像是帶著驚人的熱度，直接燙的白遙清有些懵了，好像是被燙傷了一樣，竟然能感覺到微微的痛覺。

    白遙清直覺應該是自己的錯覺，但是葉芷棠這個樣子，是他之前從來未見過的，他沒有辦法像之前那樣去思考，現在做的事情到底是作業是錯，他們之間的恩怨是如何的是非分明......

    他看著葉芷棠這個樣子，就自然而然的，從心臟裡慢慢地瀰漫出來，一點刺痛，是十足的心疼。

    白遙清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她，伸出手去，愛撫一般，想要去擦去她的眼淚。

    但是伸出去的手，還沒有碰到葉芷棠的臉上，突然就被葉芷棠抓住了。

    葉芷棠雖然一直在抱怨自己的委屈，雖然不受自己控制的哭了出來，但就像是她現在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毫無章法一樣，她也只是這樣做了而已，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目的。

    眨巴眨巴眼睛，葉芷棠抓住了白遙清的手，又把剛纔的委屈全都拋的一乾二淨。

    她看見了白遙清的臉上，是自己剛剛滴落上去的眼淚，想都沒想別的，只知道自己現在一隻手忙著支撐自己的身體，另外一隻手在握著白遙清的手，兩隻手都沒有辦法騰出空來，她索性就直接俯下身去，吻在了那滴眼淚上。

    白遙清再次瞳孔為之一振，他能感覺到葉芷棠柔軟的唇，落在自己臉上的觸感。這比其他任何東西，都讓他為之震撼。

    白遙清心底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推開葉芷棠纔對，但他卻也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完全不討厭葉芷棠，現在對自己做的事情。

    葉芷棠吻掉了自己低落上去的那滴淚，才意識到自己現在做的事情是什麼。

    白遙清安安靜靜的等待著她的下一個動作，感覺到葉芷棠整個身子都趴下來，緊張的不得了，但是過了好一會兒，卻一直都沒有感覺到葉芷棠的動靜，彷彿完全靜止了一樣。

    “葉芷棠？”白遙清試探性的喊了她一聲，完全沒有得到任何的迴應。

    “葉芷棠......”白遙清伸出手輕輕的去推她，發現她竟然已經睡著了。

    白遙清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葉芷棠還真的是隨性異常，想一出是一出，對他做了這麼多無理的事情，竟然就這麼大啦啦的將他丟在了一邊，自顧自的睡了過去。

    但是哭笑不得也不只是因為她，白遙清更是因為自己。

    自己剛剛......難道是在期待些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