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凌宇怎麼回事啊？葉芷棠看著自己旁邊空空如也的座位犯嘀咕，昨天下午直接逃課也就算了，今天早上直接就不來了？也太任性了吧!

    葉芷棠本來到學校之前，還想著今天一定不要給他好臉色看，要有骨氣，畢竟他跟自己說了那麼重的話，打不過也不能那麼認慫呀。

    但是一直到放學，顧凌宇直接逃了一整天的課，葉芷棠不用去躲著他，而是遇不著他了。

    連人都找不到，更別提旁的了。葉芷棠真是前所未有的憋屈，回家吃晚飯的時候，都悶悶不樂的。

    蔣茹夢少有的沒有特別注意到她，飯桌上的氛圍異常的安靜。

    還是顧舟先打破了沉默:“茹夢，你今天去過了嗎？”

    蔣茹夢點點頭:“嗯，下午的時候，去看過她了。”

    葉芷棠看他們談話的語氣分外的沉重，好奇的問:“誰呀？”

    蔣茹夢沉默了，過了一小會兒，顧舟才放下筷子，輕輕的跟她說:“今天，是你張阿姨的祭日。”

    張阿姨？葉芷棠怎麼不記得還有這麼一個人？

    顧舟說完便離開了桌子，他們今天也都沒什麼胃口。

    “慢慢吃。”蔣茹夢跟她再囑咐一句，也收拾了自己的碗筷離開了飯桌。

    祭日這麼沉重的話題，葉芷棠也不好意思再繼續追問。只能自己去想，忽然想起了一個人。

    難道是張婉婉？那這麼說......今天是顧凌宇母親的祭日？!

    葉芷棠一下子恍然大悟，最後匆匆扒了兩口飯，抽著兩張紙把嘴擦乾淨，拿著書包就往門外跑:“媽，我去同學家寫作業了!”

    “好，彆着急慢慢走。看著時間，早點回來。”

    外面天色纔剛剛開始灰濛濛的，葉芷棠翻出了自己的手機，原身備忘錄裡，有一條就是關於這個的，只不過她完全給忘了。

    在路邊隨手攔輛計程車，把備忘錄裡的地址找給他，半個小時左右的車程，就來到了郊外的一處墓園。

    葉芷棠在門口買了一束花，向裡走去。

    天色已經灰暗下來，整個墓園裏一片寂靜，根本沒有其他的人影，葉芷棠沒走多遠，就一眼看見了顧凌宇。

    他站在一處墓碑前面，身影比灰色的墓碑還要蕭瑟。

    葉芷棠連大氣不敢喘，小心翼翼的慢慢走過去。

    顧凌宇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直到視野裡出現了一束花，他像是突然驚醒一樣，怔怔的轉過頭來，纔看見了葉芷棠過來。

    葉芷棠把花好好地放在墓碑前面，恭恭敬敬的彎腰鞠了一躬。

    顧凌宇在這兒待了一天了，腿都已經站的麻木了，看見葉芷棠這樣，不知為何，鼻頭有些微微的發酸。不等葉芷棠重新站起來，他就已經把自己的目光移開，躲向另一邊。

    葉芷棠鞠完躬站起來，看著張婉婉的墓碑，上面蒙了一層的灰。想了想，又拿出自己的手帕，恭恭敬敬的把照片擦乾淨。

    照片上是個長相溫柔的女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原身來過太多次這個地方，葉芷棠處在這種環境裡，竟然不覺得害怕，只是覺得內心寧靜和慢慢涌上來的傷感。

    氛圍太過肅穆，上一次兩個人分開的場景也太不和諧。顧凌宇看著她細心地做這些事，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但是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從何說起。

    葉芷棠能感受到顧凌宇身上濃厚的悲傷情緒，這個場合也不是能故作輕鬆的場合，她想了想，擦乾淨了之後，收起了自己的手帕，對著墓碑說話:“張阿姨，我又來看你了。你看我，健健康康的，都長到這麼大了。顧凌宇也是，不知道吃什麼長的，明明之前和我差不多的，現在都比我高一個頭還多了。”

    顧凌宇站在旁邊，喉結滾動了一下，張了張嘴，還是沒發出聲音。

    “張阿姨。”葉芷棠繼續說道:“我跟你說，顧凌宇現在天天欺負我，你今天晚上一定要託夢給她，好好的說說他。”

    “喂。”顧凌宇偏著頭，聲音沙啞:“別說傻話。”

    “張阿姨，你看到沒？”葉芷棠委屈的抬眼瞅了他一下，又繼續對著墓碑說:“她現在當著你的面兒，都要欺負我了。”

    “別說了。”顧凌宇打斷她:“她看不到，她也聽不到。”

    “纔不是的。”葉芷棠想起自己之前，不知道在哪兒看到的一句話:“逝去的親人們，不管在任何時候，只要我們心中想起他們了，隨時隨地都可以和他們說話。”

    顧凌宇又沒有聲音了。

    “但是張阿姨，雖然他現在比我高那麼多，很厲害，我打不過他，但是我也不弱的!我一定能幫你好好的看管他，教他不誤入歧途。你放心好了，等明年這個時候，我再來看你。”葉芷棠又對著墓碑鞠了一躬，轉身準備離開。

    葉芷棠都走出一段路了，突然被人拉住。回過頭來，看見是顧凌宇。

    顧凌宇抓著她的袖子，不敢去看她:“對不起。”

    到了這種時候，葉芷棠也不忍心再去多責怪他了。

    旁邊兩步遠就是長椅，葉芷棠在長椅上坐下，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輕鬆一點:“原來你還會跟人道歉呀。”

    顧凌宇也在她身旁坐下，斟酌了好久的詞句，說出口卻仍是不得章法:“對不起，我不該對你......那天，其實我......”

    “不用解釋了。”葉芷棠不等他說完，就先說:“你不是都道過歉了嗎？我接受你的道歉。”

    “不是的。”顧凌宇今天一天都沉浸在悲傷和痛苦之中，現在一定要說清楚:“我從來沒覺得你是個麻煩，我那天的話......”

    “我知道的。”葉芷棠已經完全明白了他的心思，理解了他的痛苦，替他把話說完:“因為你曾經那樣，親眼目睹了張阿姨的離開，所以害怕我這個脆弱的心臟，也會突然停止跳動，就像張阿姨一樣。”

    “所以你不是殘忍，你是害怕，害怕我會和張阿姨一樣離開你。”葉芷棠轉回頭來，看著他:“顧凌宇，對於你來說，我還是很重要的。我說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