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狐狸(7)
其實魏純也沒說什麼要緊的事,無非就是表達一下自己的思念之情,解釋一下曾經的誤會,比如沒長大、不懂事之類的詞,魏純用了許多。
鄧仕龍原本是毫不在意的,雖然魏純的情感很明顯,但鄧仕龍根本就不吃這一套。他已經不是曾經的自己了,所以面對魏純的“1314”,鄧仕龍只是笑笑,並沒有往心裏去。
可問題是,他忽略了一個人,一個一直在他身邊默默支援他的人!
王曉芙。
當王曉芙晚上過來送飯的時候,有意無意地提到了那封信,鄧仕龍卻毫無保留的回答道,“那是我前女友寫的。”
這句話直接讓王曉芙當場翻了臉,起身就要走。鄧仕龍很想拉住他,卻因為左手手腕劇痛,抬起了手又放了下去。
這是他們兩人彼此最接近的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在這之後,鄧仕龍便接到了上級命令,團部會特別調來兩隻軍犬,他要奉命去做交接。
鄧仕龍本來決定再也不做訓導員了,甚至還有了復原的想法。但是,他做為“犬王”,身上的職責已經不單單是想與不想的問題了,他,必須做,也只有他能做!
在迎接新軍犬的當天,鄧仕龍換了一身乾淨的常服,以一個新的狀態準備開始未來的訓導工作。
即便腦子裏還不斷回想起大花和牛牛的身影,但鄧仕龍想的已經很開了,畢竟牛牛仍然在醫院接受治療,就算他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牛牛考慮。
今天迎接新軍犬的標兵並不多,李翔只安排了兩個人和鄧仕龍在哨所門口等待。鄧仕龍覺得這樣非常不禮貌,還跟指導員彙報了一下,但指導員以“訓練”為由,仍舊讓鄧仕龍和兩名標兵一起耐心等待。
“訓練?今天巡邏日,訓什麼練啊?”
鄧仕龍一臉懵,便回頭聞了聞那兩名標兵:“今天有訓練?”
“龍哥,不知道啊。”
“這麼重要的場合就咱們三個?未免也太……”
“龍哥,你看!好像來了?”
“嗯?這麼快?”看著遠方漸漸駛來的吉普車,鄧仕龍趕忙命令道:“立正!聽我口令就行!精神點!”“汪汪!”吉普車內的兩條軍犬突然抬起了頭,似乎是注意到了什麼,“汪!”
“這倆傢伙,鼻子夠靈的!”副駕駛的指揮官回頭笑了笑說道。
“汪汪汪!”
隨著車距離哨所越來越近,靠近窗戶的軍犬幾乎是把頭貼在了窗戶上,認真地看著外面的一樹一木,口中“嗷嗚嗷嗚”地低嚎著。
“都有,立正!”鄧仕龍立刻下令,看著這輛吉普車停在了自己身前。
首先映入眼簾的,並不是押車的指揮官,而是後座上不斷舔舐玻璃的軍犬。
“這麼大?”本以為是兩隻幼年犬,沒想到這隻軍犬會這麼大,鄧仕龍心裏還詫異了一下,“難道是一大一小。”
可是在他往後探頭的時候,卻發現另一隻軍犬同樣往玻璃這邊湊著,似乎非常著急下來似的。
“嗷嗚!嗷嗷嗚!”
軍犬迫不及待地撓著窗戶,對著鄧仕龍不斷嚎叫。
鄧仕龍聽到這叫聲,心裏一怔,“這聲音……有點耳熟!”
一時間,鄧仕龍也不知道這是種什麼感覺,總之自己的雙腿不自主地就想往前邁,那種親切感是這麼的急迫。
“汪汪汪!”
在指揮官開啟車門的一瞬間,軍犬“嗖”的便衝了出來,嚇得兩名標兵還踉蹌了半步。
“嗷!汪!”
兩隻軍犬一前一後地撲向鄧仕龍,而鄧仕龍遲疑了一秒,才終於意識到,這種熟悉的親切感到底是什麼。
“難道?!”看著後面那隻軍犬脖子上的毛,鄧仕龍猛地一驚,大吼道:“霏霏?雷狼!?”
“汪汪汪汪!”
雷狼和霏霏瘋狂地撲到了鄧仕龍的腿上,使勁往上夠著。鄧仕龍都已經愣住了,他支支吾吾地,在雷狼的扒扯之下,一滴淚花帶著其餘淚水瘋狂地涌出,突然跪下抱著雷狼大哭道:“雷狼!霏霏!怎麼會是你們!怎麼、怎麼是你們!我想死你們了,想死你們了!”
李翔就站在哨所房頂看著鄧仕龍和雷狼霏霏的見面,因為他知道鄧仕龍有過自殺傾向!王曉芙爲了保護鄧仕龍,所以特地秘密向李翔彙報了自殺的情況,但並沒有說“TCA”。
原本李翔是要調過來三隻小軍犬的,但知道了鄧仕龍的狀況之後,爲了讓鄧仕龍重新找回“犬王”的感覺,爲了讓他的心情徹底恢復過來。
他選擇的,是將雷狼和霏霏調回來。
原本半年後他們“兩口子”就要退役了,但在李翔的徵召之下,上級同意了這個請求,雷狼和霏霏便回到了生他養他的這片林海雪原!
“雷狼!霏霏!變了,你們變了,比以前還要大一圈!”
“汪汪汪!”
撫摸著霏霏脖子上那特殊的毛髮,鄧仕龍再次擁抱住了兩隻軍犬:“回來了,你們能回來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然而,鄧仕龍在興奮之餘,還是想到了大花和牛牛,畢竟它們可是雷狼與霏霏的結晶啊。
“雷狼!對不起,霏霏!對不起!我、我沒有保護好它們!對不起!”
霏霏不知道鄧仕龍為什麼突然流淚,這時還舔了舔鄧仕龍的眼淚,最終也發出了“唔唔”的聲音。
雷狼“汪汪”叫了兩聲,似乎是讓鄧仕龍高興一點。可鄧仕龍就是一個勁的哭,抱著雷狼和霏霏的脖子怎麼也不撒手。
“雷狼!霏霏!對不起!”
“汪汪汪!”
“對不起!”三天後。
在電腦前整理檔案的王曉芙,無論如何也靜不下心來。敲著敲著鍵盤她就發現,這一行全都是重複的,只能刪了重寫。
黃燦看她這麼焦慮,便扭頭問道:“怎麼了,曉曉,今天你好像有點急啊?”
“哎。”
王曉芙往桌子上一趴,無奈的說:“還不是因為鄧仕龍。”
黃燦一聽這個,八卦的心就涌了上來,急問道,“他又怎麼你了?剛出院沒多久,不會又出事了吧?”
看了看門口沒什麼動靜,黃燦又立刻補充道:“他抑鬱症是不是犯了。”
“什麼啊,你想多了。就是他今天給我打電話,說有好事,我怎麼也想不到,能有什麼好事。”
“哈哈哈,他是不是要跟你表白了!”
“去。”王曉芙沒好氣的說:“腦子裏成天就知道八卦。”
“那能有什麼好事啊。”
“對啊,我也說嘛,搞不懂。”
“管他呢,反正一會兒就知道了。”
王曉芙點點頭,“恩,不想了。”
看了看牆上的表,黃燦突然意識到:“哎?曉曉,李姐不是找你嗎?九點半了。”
“哎呀,你看我這腦子!忘了!”
王曉芙立刻儲存了電腦上的資料,拿上白大褂就出了門。
這周是是連隊軍犬的體檢日,每天上午和下午都有各個哨所送軍犬過來,原本今天應該是喀得哨所來的,但是,資料被臨時改成了黑山哨所。
想起了大花和牛牛,王曉芙面色沉鬱地看了看手裏的藥瓶,早知道,牛牛由於強勢過於嚴重,已經被團部接走了。
但是,王曉芙清楚,牛牛目前的狀況,的確是……所以團部接走,對於最後的結果來說,也改變不了什麼。
“李姐,我這準備好了。”
李主任放下筆,看了一眼王曉芙,還認真的打量了一番,道:“我以為你會特別準備準備呢。”
王曉芙愣住了,旋即問道:“我,我準備什麼?”
“剛纔的報告你沒看嗎。”
“看了。”
“你這樣可不像看了的,我給你發的郵件。”
“唔!那的確沒看。”
王曉芙拿出手機就要看,但是被李主任制止了,“不用了,既然你沒看,那就當驚喜吧。”
“啊?”
“好了好了,上午要檢查13只,時間夠嗎?”
王曉芙覺得李姐神神道道,隨即說道,“夠了!李姐放心吧。”
“現在你這麼說,就怕等一下不這麼說嘍!”
“今天到底有什麼好事啊?”王曉芙一臉的無奈。
“快去吧,黑山哨所的已經到了!”
“收到!”
拿著三瓶配藥,王曉芙怎麼也想不通今天到底會有什麼好事。
“今天怎麼都這麼奇怪?”
但是,剛剛過了一個小時,隨著這通電話,王曉芙終於知道是什麼事了。
“曉芙!你出來一下!”
“馬上!”王曉芙掛了鄧仕龍的電話之後,再對面前的戰士說道:“可按住了,這針有點疼。”
“明白,王大夫。”
差不多過了五分鐘,王曉芙纔給這條軍犬的報告單畫上了勾,“行了,去藥房拿藥。”
隨後她一溜小跑,這才匆匆跑到了衛生站門口,只看到了喀得哨所停車的司機,變問道:“小李,鄧仕龍呢?”
“啊,嫂子好!班長進去了啊,你們沒看見?剛進去。”
“哎呀,我從食堂那邊繞過來的。”
等王曉芙回到診斷室的時候,鄧仕龍已經站在那裏了,手中還抓著兩條牽引繩。
“仕龍。”
“曉芙,嘿嘿!”
見到鄧仕龍的笑臉,王曉芙放心的翹起了嘴角,“怎麼,這就是你說的驚喜啊?”
鄧仕龍知道王曉芙一時間沒有看出來,所以便故意拽了拽牽引繩,“上來!”
“汪汪汪!”
雷狼聽話的跳到了操作檯上,讓王曉芙十分意外,“呦呵,這麼快就混熟了?不錯。”
雖然見到鄧仕龍有了新軍犬,但王曉芙心裏還有點不明白,“老年犬?為什麼?”
可是她卻沒有問出來,否則鄧仕龍估計又要抑鬱了。
“來,聽話,不要動。”
雷狼聞出了王曉芙的味道,但是並沒有動,因為鄧仕龍沒下命令,所以雷狼趴在操作檯上,在王曉芙檢查的時候,不斷搖著尾巴。
“好乖啊它。”相對於其他軍犬來說,雷狼的表現明顯是更親近王曉芙。現在王曉芙還不知道它是雷狼,自然覺得這不正常。
可是鄧仕龍並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笑著。
“你笑什麼,有事啊?”
“沒有,嘿嘿,想笑!高興!哈哈哈!”
“忘了前幾天你是什麼態度了對吧!”王曉芙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隨即便檢查是軍犬的身體來。
她先是摸了摸雷狼的尾巴,而後是後腿、腹部、前肢,等到摸了脖子以後,她便開始詫異起來。
“這隻軍犬……”
“嘿嘿,這隻軍犬怎麼了。”
王曉芙並沒有聽出鄧仕龍的語氣,仍舊專注地檢查著軍犬的身體。發覺出了熟悉的感覺之後,她立刻檢查軍犬的口腔。
“來,別動,乖,我看看啊……”
雷狼的後槽牙壞掉了一顆,是因為在跟鄧仕龍執行任務的時候,被敵人用木棍打的。當時就是王曉芙給雷狼處理的,所以王曉芙發現熟悉感之後,第一時間就是看口腔,她對於軍犬的牙齒十分敏感,自然是察覺到了這隻軍犬的身份。
只是,那種熟悉感就在自己腦海深處,一時間卻想不出來!
“這,這,這……仕龍,這是……”
而鄧仕龍接下來欣慰的笑容,卻是給了王曉芙最直接的答案。
她輕輕摸著雷狼的頭,疑惑的喚道,“雷,雷狼?!”
聽到王曉芙叫自己,雷狼猛的抬起了頭,“汪汪汪”
軍犬有這個反應,只能說明她猜對了!可王曉芙還是不敢相信,她看著鄧仕龍,再次確認道,“這,這是雷狼?”
鄧仕龍點點頭,“是雷狼!”
“啊,真的!”王曉芙使勁摸著雷狼的頭,眼睛裏瞬間便有淚花晃動,“雷狼!好久不見!好久不見了啊!還認識我嗎?雷狼乖!”
如果這條是雷狼的話,那麼鄧仕龍所牽的另一隻不就是……
王曉芙回過頭,指了指霏霏,看著鄧仕龍呆住了,“這不會是?”
鄧仕龍點點頭,他什麼都不用說,只用表情就能給了王曉芙答案。
王曉芙立即蹲下,抬手喚道:“霏霏,來!”
“汪!”
霏霏立刻跑過來,主動把頭塞進了王曉芙的手裏。
“天啊!真的是雷狼和霏霏!仕龍!你,你……難怪說有好事!這,這真的……”
王曉芙語無倫次的抱著霏霏,而鄧仕龍卻是泯著嘴,拍了拍雷狼的頭,同樣自語道:“的確這是最好的禮物了,最好的……”
雷狼和霏霏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就是有點老態,血糖偏高。爲了讓它們恢復到體能的最佳狀態,王曉芙給了鄧仕龍建議:“除了訓練,你千萬別忘了飲食!”
“哎呀,我知道。”
“知道什麼,我還不知道你那勁?什麼都喂!它們現在的胃不像以前的,你必須要注意!”
現在雷狼和霏霏回到了部隊,自然是要以軍犬的要求來對待。
“聽到了嗎仕龍!你別給我鬧!”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了!”
“那你說,喂什麼!”
鄧仕龍撓了撓頭,慢吞吞地說:“呃,雞胸肉!豬骨頭!綠葉菜!蛋黃!還有熬肉的湯!”
“別放鹽!”王曉芙插著腰提醒道。
“這個我知道,放心吧,還有禁油!”
“哼,算你還記得。”
就這樣,雷狼和霏霏順利透過了體檢,算正式從公安回到了部隊。而這時,距“東哥”逃跑,也已經過了半個月。
每次開會結束的時候,鄧仕龍都會留下問一句:“抓住他了嗎。”
今天是喀得哨所的例行工作會議,在李翔宣佈散會之後,鄧仕龍依舊沒有走,似乎還是要問這件事。
別的戰友已經養成了習慣,紛紛快速退出了會議室,待最後大寶將門關上了之後,李翔沒等到鄧仕龍開口,便主動說道:“仕龍,目前還沒有訊息。”
鄧仕龍皺了皺眉,有點無奈的搖頭說:“排長,我並不是想要問這個。”
“啥?不問這個?”李翔尷尬的收起了本子,問:“那你有什麼事?”
“排長,我想參賽。”
“參賽?全軍大比武?”
“不是啦,就還軍犬技能大賽。”
“哦?”李翔來了興趣,笑著說:“我本來以為你今年會先適應適應。”
李翔口中的“適應”,自然指的是鄧仕龍目前的心態。況且,雷狼和霏霏剛從公安回來,也需要重新適應部隊的節奏。
“這還有什麼適應的,我可以無縫銜接!”
“它們準備好了嗎?”
“當然!”鄧仕龍點點頭,“隨時可以參加戰鬥!”鄧仕龍有三個“冠軍”頭銜、一個“亞軍”頭銜、兩個“季軍”頭銜,是東北大區當之無愧的“犬王”。正因為他訓犬的出色表現,已經到省軍區彙報過多次經驗。本來這個月他也是要去省軍區的,但正因為大花和牛牛的事,李翔便推掉了這次行程。
即使鄧仕龍照常參加“軍犬技能大賽”,李翔也不會讓他以現在的狀態去做彙報。而且參加軍犬大賽的主要目的,是爲了讓鄧仕龍找回狀態。哨所沒有給鄧仕龍定任何名次指標,李翔就一句話:“開心就好!”
的確,鄧仕龍今年即便拿了最後一名,喀得哨所的“犬王”名號也不會被奪走。他今年參加比賽,更多地是一種狀態尋回。
往年都是何彪陪著他去參加大賽,所以在鄧仕龍的建議之下,何彪是“第二訓導員”。不過,在出了“那件事”之後,何彪便很少和鄧仕龍見面。喀得哨所不大,宿舍相鄰,食堂也就在旁邊,所有戰士們抬頭不見低頭見,這是躲不了的。可何彪,竟然能讓鄧仕龍一個星期都看不到他!
何彪在刻意地躲,他不敢鄧仕龍的眼睛!
在參加大賽前半個月,團部需要統計所有參賽軍犬的防疫工作,所以鄧仕龍帶著老朋友——雷狼,來到了衛生站坐著各項檢查。
“行了,雷狼,你非常健康!”
王曉芙摘下手套,在證明上蓋了紅戳。
“辛苦了,曉芙。”
“先別給我說這個,你看看,這是什麼回事?”
王曉芙的語氣很冰冷,鄧仕龍不知道又怎麼了,便看著王曉芙指向的方向。
“怎麼了?這、這怎麼了?”
“故意裝看不見是嗎?”
“不是,我真不知道你指的是什麼?”
“哼!”王曉芙用紙巾捏下了雷狼眼角的眼屎,不悅道,“你是不是喂雷狼吃‘大油’了!”
“啊?沒、沒有啊。”
“沒有?那怎麼淚痕這麼重!”
犬類是不能吃“大魚大肉”的,因為人吃的食物中含有大量食用油和鹽分,這對犬類的健康非常不利。所以上次鄧仕龍頭回帶雷狼過來的時候,王曉芙特地囑咐“吃雞肉”。
“我、我!”鄧仕龍覺得有點委屈,便攤著手說道:“你這也太為難我了吧,這不過就是一點點眼屎,哪有你說的那麼多啊。”
“哼,你啊你!雷狼現在已經是‘老狗’了,知道嗎?它不能像以前似的大口吃肉了,你要多喂綠葉菜!”
不過話說回來,這幾天鄧仕龍的確喂雷狼吃了很多肉,尤其是豬肉,食堂做飯剩下的邊角全都煮過之後餵了雷狼和霏霏。
王曉芙看著鄧仕龍就不打一氣來,便接著問道:“霏霏是不是也這樣?”
“霏霏?啊不,不是!沒有沒有沒有!”鄧仕龍連忙揮舞著手。
“它們老了,不能吃大油,下次再有這麼多淚痕,看我怎麼收拾你!比賽你也就別想了!”
鄧仕龍趕緊把稽覈報收了起來,生怕王曉芙再拿回去,“嘿嘿嘿,好的好的,我記住了,真的記住了。”“仕龍,這次去參加比賽,不求拿第一,主要當散心了,好嗎?”
王曉芙知道鄧仕龍的好勝心很強,她從來沒有說過這種不讓他爭第一的話,但鄧仕龍這個狀態讓她不得不說。
而鄧仕龍也是很罕見地表態道:“我知道,放心吧。”
“好,那今天中午我不留你吃飯了,還有好幾只軍犬需要檢查。”
“恩,你忙吧曉芙,我先回去了!”
離開了衛生站之後,鄧仕龍一直摸著雷狼的頭,坐在吉普車後座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龍哥,龍哥?”
“嗯?”鄧仕龍回過了神,看著押車問道:“怎麼了?”
押車看了看手機上的簡訊,隨後遞給了鄧仕龍,“你看,排長剛發的。”
鄧仕龍納悶地接過手機,嘴裏還唸唸有詞地嘟囔著“不會不讓我們去參賽了吧”,但看到簡訊的內容之後,鄧仕龍的雙眼都要瞪出來了,他大吼一句,“怎麼可能!?”
簡訊中的內容,和鄧仕龍沒有一點關係,因為上面說的是何彪。
由於一些職務調動,何彪被調往團部做文職工作,但鄧仕龍心裏非常明白,何彪離開,絕對不是李翔把他“攆”走的,而是他自己要求李翔調走的!
“快!開快點!”
“明白明白,龍哥!”
即便他們再怎麼快,也要一個半小時才能趕回哨所,鄧仕龍看著路旁的白樺樹,心裏亦是越來越焦躁,“彪子!你特麼的為什麼要調走!有病是不是!”
隨著他呼吸越來越急促,雷狼也不安地“唔唔”了起來。
鄧仕龍回到哨所之後,何彪已經離開一個小時了,李翔這條資訊,就是在何彪走了之後發的,所以鄧仕龍再怎麼趕,也都沒有追到何彪。
“彪子!彪子!”
鄧仕龍把雷狼拴在了犬舍,而後衝刺向了何彪的宿舍。但和以前一樣,何彪並不在宿舍裡,留下的只是那空蕩蕩的牀板。
“班長?”
“龍哥?”
鄧仕龍摸了摸那木頭牀板,立刻問道:“人呢!他什麼時候走的!”
“差不多一個小時之前吧。”
“可惡!排長在嗎?”
“在呢!”
鄧仕龍扭頭就衝出了宿舍,奔著排長的辦公室跑了過去。
自從出院後的這段時間以來,鄧仕龍沒有跟何彪說過一句話,確切的說是,他找過何彪,想跟何彪把話說開,但何彪總是躲,以至於鄧仕龍在白天根本就見不到他人。所以原本鄧仕龍都已經消氣了,卻再次被點著了火,愈發不悅了起來。
但是,鄧仕龍實際上已經原諒了何彪,他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何彪總要躲,才導致隔閡越來越深,甚至到了一個人必須走的地步。
“排長!”
鄧仕龍敲了三下門,不等李翔說話,便開門衝了進去。
原本正在和幹事吩咐工作的李翔,面對突然被撞開的門,火一下就上來了,“幹什麼!瘋了?!”
“排長!為什麼要把彪子調走!”
李翔氣地收起了檔案,對幹事說了句,“先按計劃準備吧,有問題再來找我。”
“是,排長,那我走了。”
“去忙吧。”
“收到!”幹事離開的時候,還不忘對鄧仕龍點了點頭,“龍哥。”
“嘭。”
幹事剛把門關上,鄧仕龍便開始厲聲問道:“排長!為什麼!”
而幹事才下到二樓,便被一群戰士給圍了起來,“小峰!咋樣了!龍哥不會和排長打起來了吧!”
“沒有沒有,你們想什麼呢!”
“我看龍哥都要發飆了!”
“走走走!一會兒讓排長聽見了,咱們都完蛋!”
李翔皺著眉頭,無奈地拿起了打火機又放了下去,道:“仕龍,你先坐下。”
排長終究是排長,鄧仕龍是一個非常明確上級關係的人,所以便氣沖沖地坐下,但仍不忘嘟囔道:“排長,為什麼?”
“你以為是我調他走的?”
鄧仕龍眨了眨眼,“不、不是嗎?”
“哼。”李翔把水杯往前推了推,“給我倒杯水去!”
“哦哦,是!”
鄧仕龍當即便意識到,自己肯定是錯怪了李翔,他接了一半溫水一半涼水,慢慢的放到了辦公桌上,問道:“排長,到底怎麼回事。”
“還不是因為你?”李翔喝了一口水,搖頭說道。
“我?因為我?”
“他放不下,知道嗎?”
李翔指的肯定只能是一件事,那就是何彪對大花的死仍舊自責!
“我、我知道。”鄧仕龍點點頭,“可是我並沒有、並沒有怪他啊,我一直想找他,但他總躲著我,這您知道!”
“嗯,我知道。”
“那為什麼……”
“仕龍啊。”李翔擺擺手,先讓鄧仕龍安靜下來,“我能理解,又有什麼用?他不理解啊。你想想,大花是怎麼沒的。”
怕鄧仕龍又沉默,所以李翔緊接著督促道:“你冷靜啊!我就是告訴你何彪是怎麼想的。”
鄧仕龍十分理解地應道:“我明白,明白。大花犧牲是因為敵人的子彈。”
“不,這不是關鍵,你故意忽略了最關鍵的一點。”
“難道何彪還認為牽引繩是他的錯?”
“對。”李翔拍了拍檔案,“他根本就沒有放下過這件事,所以總躲著你,最後跟我申請了調令。”
“那、那您也不要把他調到團部啊,團部那麼遠!”
“仕龍啊,團部遠?你知道嗎,何彪想要復員,所以你是希望他復員,還是希望他去團部呢?”
“啊?”鄧仕龍一聽這,臉色立馬就變了,“彪子竟然要復員!他、他有病是嗎!”
“你不懂,仕龍,他每天都在被自己折磨,在被你折磨,你越找他,他越痛苦。”
“可、可是!可是我並沒有怎麼樣他啊!”
“無形的語言更為可怕,你明白這句話嗎?”
“不明白。”
李翔將調令放在了鄧仕龍面前,淡淡說道:“如果不知道,那你就知道知道吧。如果他不復員,一年之後,我能把他調回來。”
何彪離開已經是既成的事實,無論鄧仕龍再怎麼不理解、不接受,也沒有能力改變這個事實。他一直都想跟何彪聊聊,可是,何彪卻不給他任何接觸的機會。
“如果這樣能讓彪子舒服點的話,那我、我沒什麼好說的。”
“行了,何彪的事,告一段落,不要再提了,現在說說你的事。”
“我的事?排長,什麼意思。”
“嘖!你這腦子!”李翔又皺起了眉,鄧仕龍還不忘調侃道:“排長,別老皺眉,顯老。”
“你嫂子都不說我老,你小子倒是來勁!”
“嘿嘿。”見排長喝完了那杯水,鄧仕龍起身就要去端,“排長!我給您倒水!”
“行了你!坐下!想讓我尿頻啊!坐下!”
“是是是。”
李翔一伸手,擺了擺手指道:“拿來吧。”
“拿什麼?”
“你小子!”李翔指了指鄧仕龍的口袋,“稽覈表啊!”
“哦!對了!都怪彪子,差點把正事忘了!”
鄧仕龍立刻拿出了小心折好的稽覈表,平鋪在桌面上推了過去。
見到右下角王曉芙的簽名,李翔也算是爲了緩解氣氛,隨即笑道:“你們倆,不錯,不錯。”
鄧仕龍一聽這個,表情都愣住了,“我?我倆?排長您說什麼?”
“王大夫啊!”李翔指指王曉芙的簽名,挑著聲音笑道。
“唔!排長,您可別瞎說,她有男朋友的。”
“啥?王大夫有男朋友?誰說的?”李翔早就知道衛生站有王曉芙這麼一號人物,在他已知的訊息當中,王曉芙不可能有男朋友。
“就她自己說的啊。”
“她自己說的?什麼時候?”
鄧仕龍竟然真的歪頭想了想,認真地答道:“半年前吧……”
“放屁!她肯定在騙你!”
“呃,不會吧。”鄧仕龍撓了撓頭,表情也有點為難。
“你小子,到嘴邊的肉,趕緊給我吃嘍!”
“我我、我……”鄧仕龍也沒想到,剛纔還和李翔發火,現在就被李翔懟的啞口無言,“排長!您別瞎想了,我們是純潔的……”
“純潔個屁!這事你必須給我辦好!”
李翔之所以現在對鄧仕龍說這個,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希望鄧仕龍徹底放下大花的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