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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大魏鄉(3)

    馮文武和吳嘉麗已經結婚18年了,但現在他們的軍婚可以說是“名存實亡”,不過是名義上的夫妻而已。

    因為吳嘉麗在16年前,就已經離開了馮文武。所以對於“他們兩個人是夫妻”這件事,也只有各自的“心腹”知曉,兩名當事人都沒有在這件事上過多解釋一分。

    而知道當中緣由的人,對此也都是絕口不提,畢竟這當中涉及到了“人倫”的問題。沒有人願意在這件事上去七嘴八舌,畢竟他們都不是當事人,不瞭解當事人真正的感受。

    喪子之痛。

    這種痛有多痛,沒有人能說的清,只知道它很痛、很痛,連呼吸都是痛的。痛到想死,痛到想藏刀片自殺。如果不是吳嘉麗想到了她那頭髮花白的父母,她絕對會毫不猶豫地隔斷自己的動脈。

    未來的日子裏,吳嘉麗不止一次地夢到過馮倫。他還是和生前一個模樣,白白胖胖的,臉上浮著兩朵山丹丹的紅霞。但他在夢裏不再哭了,而是會開口說話了。

    “媽,你不要傷心了,什麼事都要快快樂樂的,我會回來的,你等我,我還要做你的兒子。”

    “倫兒啊!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一轉眼你就沒有了?為什麼!”

    吳嘉麗的心已經不知道要怎樣痛了,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具行屍走肉,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殘破的軀殼!

    以淚洗面。

    “倫兒?”

    “麗姐,您說啥?麗姐?麗姐?”

    “哦,沒、沒啥,沒啥……”

    吳嘉麗藉着雨水的沖刷,使勁抹了一把臉頰、偷偷拭去了流到下巴的淚痕。但她臉上的水漬並沒有減輕的跡象,反而越來越多。她的左手死死抓著項鍊吊墜,那一枚黑色的橢圓形木雕就像是她的全部精神寄託。

    沒有人分得清吳嘉麗的臉上到底是淚痕還是雨水,可能只有她自己知道。

    人生中最重要的一課,就是要學會“接受失去”。人到中年,有些人失去了親人,有些人失去了父母,這是成長的必修課,我們都要學會接受。

    歲月總是無情的。

    馮文武喪子的時候,他才區區22歲。

    “我、我永遠不會忘記!我是、我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抱他的人!”

    他頹廢過、麻木過、借酒消愁過、精神恍惚過、看著手槍發呆過……那種發自內心的痛苦和吶喊充斥在他的全身。

    在他趕到醫院的時候,吳嘉麗早已輸完液離開了。在那冰冷冷的白色床單上,留著一封更加冰冷的白色信封,上面寫著四個觸目驚心的黑色大字。

    “還我兒子。”

    馮文武沒能趕回來,不是他的錯。當吳嘉麗和馮倫出事的時候,他正在石泉鄉執行救援任務,別說當時的通訊條件聯絡不上,就算吳嘉麗能聯絡上馮文武,馮文武也不可能在幾分鐘內趕回來,除非他是齊天大聖,會騰雲駕霧。

    然而,在頭天晚上馮文武去武警大隊報道之前,吳嘉麗曾極力勸阻,讓馮文武找藉口請個假。因為別的縣都鬧了洪災,雖然大魏鄉當時並沒有山洪的跡象,但吳嘉麗和馮倫孤兒寡母,在這種大雨天根本沒辦法安下心來。

    但馮文武沒有留下來,他認為大魏鄉沒事,畢竟元寶山是幾個“矮丘”,爆發山洪的可能性非常非常低。

    等他接到大魏鄉爆發洪災的通知時,都已經過去三個小時了。

    懊悔無及。

    馮文武不怪吳嘉麗和他分居的行為,正是吳嘉麗顧及到“軍婚”、顧及到馮文武的臉面,所以纔沒有提出離婚。同時,出於對吳嘉麗的“補償”,馮文武才一直沒有接受調升,而是留在安省這片地界,竭盡全力地“陪”在吳嘉麗身邊。

    “兒子,對不起。”

    看著民兵連遊走的方向,馮文武咬著嘴唇低喃道。

    “區隊長,雨太大了,咱麼、咱們抓緊吧!”

    “哎。”馮文武長舒一口氣,他就算用盡全身的最後一絲力氣,也要把被困的老鄉給送回岸上!只有這樣,他心裏才能舒服點。

    能救一個,是一個。

    “和尚,兄弟們,走!”

    “收到!”

    ……

    由於元寶山的山洪衝破了鐵閘,所以大魏鄉是目前安省受災情況最嚴重的地區。雖然山洪爆發和八一水庫沒有任何關聯,但是在上級的一再強調之下,地方部門機關仍舊要提起一萬個心,防止大魏鄉的受災情況惡化下去。

    身為水利局水庫除險加固辦公室的科長,關啓發接到了一個又一個的上級電話,要求他一定要做好八一水庫的防汛鞏固工作、謹防任何有可能發生的漫堤情況。如果在這個關頭八一水庫出了事,那大魏鄉就真的完了!

    關啓發的兒子剛剛出生、還未滿月,然而他陪伴兒子的時間不過區區三天。從“加尼亞”的形成到今天回家,關啓發已經在辦公室和大魏鄉連續奮戰了15天!

    隨著大魏鄉的救災工作進入到了尾聲,他終於成功申請了一天休假、總算可以回家陪陪自己的老婆孩子了。

    然而,這炕頭還沒坐熱乎,省水利廳防汛指揮部的王主任就又打來了電話。

    “啓發,到家了嗎!”

    聽這語氣,關啓發當即就產生了個不好的預感,“剛到,王處。”

    “行,那我告訴你個不好的訊息!”

    不出所料,關啓發一聽這,便悄悄對妻子做了個搖頭的動作。妻子見狀,伸手就拉住了他的襯衣,一副死活都不讓他走的架勢。

    “王處,您說,我隨時接受安排!”

    “接受什麼安排接受安排,行了!知道你兒子沒滿月呢!放心,在家陪你兒子吧!但是我要告訴你,‘加尼亞’往咱們這邊過來了!”

    “什麼?!”關啓發“蹭”地就從床上坐了起來,兒子都被他這一驚一乍給嚇哭了,“衝、衝擊內陸?”

    “沒錯,剛纔氣象局發的緊急通告,上邊盯的很緊,水庫可千萬不能出事!”

    “明白了王處,我現在就回去!”

    王主任非常認可關啓發的工作能力,所以聽到了電話裡不斷傳來的嬰兒哭聲,也著實是於心不忍。

    “行了行了,我不是說了嗎,在家陪你兒子吧!知道你連續工作了半個月,而且孩子的麵還沒見到幾次。所以今天晚上我讓你在家陪孩子,但是你一定給我檢查好八一水庫!元寶山發生了滑坡,大魏鄉已經被淹了一半,水庫可不能再難上加難了!不是我嚇唬你啊,這‘並流河道’沿途的百姓有十幾萬人,要是八一水庫出了問題,誰都擔當不起!你明白嗎!”

    “是!我明白!”關啓發重新露出了笑臉,還不斷對妻子擠弄著眼神、示意她放心,“八一水庫的洩洪工作沒有任何問題!‘並流河道’運作正常,可以接受任何特大暴雨的考驗!”

    “恩,千萬要注意,有任何小問題都要及時上報!這不是鬧著玩!我們疏忽不得!”

    “明白,王處!請放心!”

    “好!”王主任滿意地點點頭,“好好在家陪孩子吧,就這樣。”

    掛了電話之後,妻子邊哄孩子邊急問道:“怎麼樣?還用去嗎?”

    “放心吧,今天我在家!”關啓發俯身吻了吻妻子的額頭,而後接過了兒子的奶瓶,“我來喂吧。”

    “寶寶,聽媽媽話,找爸爸啊,來,讓爸爸抱,爸爸抱。”

    “好,乖小子!”關啓發一手摟著孩子、一手喂著奶瓶,同時對妻子說道:“哎,‘加尼亞’要過來了。”

    “我聽出來了,這、這颱風咋能到咱們省呢?吹過來的嗎?”

    關啓發大笑了一聲,無奈地搖頭道:“哈哈哈,那不然呢,還能是突然掉下來的?”

    被關啓發的笑聲一驚,孩子剛嘬了兩口奶,便又“哇哇”地哭了起來。關啓發不大會應對這個情況,於是趕緊把孩子遞迴到了妻子懷中。

    “你爸爸好不容易抱抱你,還不讓抱啊?不哭了不哭了。”

    “哎,今年這颱風真邪性。”關啓發摟著妻子,不斷逗弄著孩子的小手,“不哭了不哭了啊,乖!明天上午我得回單位,等這段時間一過就沒啥事了,再辛苦幾天吧,老婆。”

    “沒事,最起碼你這不是回來半天嗎。”看著窗外的狂風驟雨,妻子搖了搖頭擔心道:“雨好像又大了,還有多久這天才能放晴啊,哎!”

    按抗險工作流程來說,關啓發每天都要去檢查八一水庫,而且是親自檢查。他不但要巡視水庫的警戒線,就連“並流河道”的洩洪任務也要確保萬無一失。就拿這幾天暴雨來說,即使“並流河堤”比較泥濘、異常難行,可他仍舊帶著自己的手下騎摩托車沿著河堤一遍遍檢查,生怕出了什麼小紕漏。

    下龍村邊上的那幾個魚塘之所以再次被封,就是關啓發在巡視過來的時候所發現的。趁著這次大暴雨,他一定要把這些死灰復燃的魚塘給徹底“澆滅”!

    在這個非常時刻面對八一水庫,關啓發所最擔心的問題,便是水庫“漫堤”,因此在他纔會每天親自上堤巡視。假設降水量突然增加,那庫存水量則有可能在瞬間超越警戒線,真到那時候八一水庫的堤壩肯定就抗受不住了,很多小的隱患亦會隨之到來。

    這些連鎖反應一個接一個,用不了多久,大壩就有可能決堤。這也是國內其他大壩決堤的根本原因:安全防範意識不夠。大壩決堤是不會突然發生的,只有各個因素疊加到一起,纔會最終導致災難的發生。

    大魏鄉由於山洪的原因被淹了“丘下九村”,如果八一水庫再決堤的話,那的確如王主任所說,包括大魏鄉在內,下游鄉鎮幾乎全都會面對洪水的衝擊!

    ……

    八一水庫是大型水庫中的小水庫,要應對特大暴雨的洩洪工作要經過數個部門機關聯動配合,還需要“並流河道”沿途的鄉鎮下達洩洪警告令,並不是關啓發隨便說一句“開閘放水”就行了的。

    這一個星期以來,爲了應對可能出現的特大暴雨,八一水庫已經兩次開閘洩洪,雖然現在的水位處於安全線,但雨要是繼續下下去,估計明天就要再次洩洪了。

    看著外面越來越大的暴雨,關啓發心裏還是擔心的,爲了估算第三次開閘洩洪的正確時間,他需要重新對水庫和“並流河道”進行評估。安撫好了哭鬧的兒子之後,他便到陽臺打電話給了自己最得力的助手,除險巡視組組長——李京。

    剛接到電話的時候,李京正在看網上的新聞,面對關啓發現場巡視的要求,李京著實是犯了難。現在她手頭上的工作非常多,她不僅要評估資料、計算降雨量,還要覈對資料發給省廳,辦公室一大堆事等著她去辦。而且現在這雨,說變大就突然變大了,她騎摩托的技術並不好,所以真的不想親自出門。

    當然,之所以不想迎著大雨出門,也有她不相信颱風西行的原因,畢竟颱風的路徑預測是會有正式通告的。然而這報告要想從氣象局發到地方單位,最快也要30分鐘,關啓發提前得知颱風西行是因為得到了“一手訊息”,李京誤以為關啓發是在激勵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由於訊號斷斷續續的,她在手機裡聽到的是“應該要西行了”,可關啓發實際說的是“‘加尼亞’要西行了”,這也導致李京沒有用緊急的態度應對例行巡視。

    雖然沒有親自上堤檢查,但她也是很認真地在做著通知工作:她直接通知到了“並流河堤”沿途的鄉部門機關,由各鄉部門機關派民兵隊或者水庫維護組去堤壩上檢查巡視,如有異常、立刻彙報。

    接到水利局的緊急通知之後,鄉部門機關肯定是把這件事當成了首要任務來安排,雖然他們的確派人檢查了各自所屬“並流河堤”,但他們派出去的人只不過是檢查水位,並不能透過專業的角度去排查險情。

    以往關啓發巡視一趟下來,最快也要三個多小時,但是鄉鎮這邊派下去的工作人員,也就是在大雨中騎著摩托轉了一圈,充其量不過一個小時。在確定水位正常後,鄉部門機關便各自將情況彙報給了水利局。

    強強魚塘負責開門的錢大叔,就是在看到了“並流河堤”上的摩托燈光之後,才注意到外面的暴雨是越來越大了。

    “呼呼呼……”

    颶風伴隨著暴雨,那雨點就像是一個個水炮似的拍打在房頂上,發出了“嘭嘭咣咣”的聲音,異常駭人。不過錢大叔已經適應了這暴風雨的天氣,見到那摩托車燈光之後,他立刻拿出手機對著窗戶拍了起來。

    “好傢伙,這是誰?怕是都不要命了吧!”

    他拍了拍逐漸遠去的燈光,又拍了拍被吹成了45°的老楊樹,隨即點了“釋出”,將這段小影片發到了論壇上,還冠以標題:“安省最強的暴風雨,竟然有人上壩!”

    自以為安全沒事的他,坐在靠椅上刷著新聞、聽著廣播,其實心裏還是有點膽顫的:“這雨好像越來越大了,我這屋頂,沒、沒啥事吧?”

    錢大叔能聽出來,屋頂的聲音除了暴雨的擊打聲之外,一直在發出鋼鐵扭扯的那種“吱啦”聲。雖然值班室的房頂在半個月前剛剛經過鋼板加固,但面對這麼大的風,他心裏還是七上八下的。

    “老楊樹都吹成那樣了,我這屋頂可別刮跑嘍!”

    就在錢大叔擔心房頂的同一時間,魚塘中央區域的加氧機下方,卻“咕嚕咕嚕”地冒起了氣泡!在暴雨的擊打之下,這氣泡看上去非常不顯眼,可是在魚塘底部,這氣泡卻是從一堆瓦片中翻涌而出!

    ……

    強強魚塘曾經翻新過一次,由“一塘”變爲了“兩塘”,當時用的就是旁邊那塊泥濘地。老闆本來是想把軟泥全部清除了的,但挖掘機挖了好幾鏟子後,這地底下仍然是軟趴趴的,老闆一見這形勢,霎時間便意識到是撿到寶了。

    這種“泥塘深坑”有個天然的好處:防水攏水。而且對魚苗來說也很喜歡這種塘子,更加趨近於天然的生存環境。

    但是魚塘擴建之初,這新塘的水還是慢慢往下滲,即便很多人對老闆說“泥坑也得做防水,要不這水困不住”,但老闆仍舊爲了節省那萬把塊,並沒有給新塘做防水,而是選擇了最傳統的方式:泡塘。

    “只要把地底下的泥泡軟了,水就滲不下去了!”

    老闆抱著這種觀念,這新塘竟真的給他硬生生泡了出來。

    可是好景不長,新塘開業投入使用之後,還沒一個月,就被漁友發現了“地漏”情況,那氣泡咕嘟嘟地往上竄,雖然都是小氣泡,但架不住速度快啊。

    由於他們魚塘就建立在河堤旁,所以老闆多多少少也普及過防汛知識,面對這種“地漏”氣泡,他最擔心的問題,就是防止“管涌”的出現!

    老闆不敢上報,而是私自爬上了“並流河堤“,去尋找魚塘所對應的河道區域有沒有產生同樣的氣泡,在確定“並流河道”的水面平靜之後,他這才大氣一鬆,排除了“管涌”的可能性。接下來他們便放開手腳,用水泥和瓦片不斷往“地漏氣孔”處澆灌,這才終於把冒泡點給徹底封堵了起來。

    可老闆卻不知道,這麼小的孔,在“並流河道”那50米寬的河面上,根本就看不出來,而他魚塘下面的這個小漏孔,也的的確確是“管涌洞口”!

    要知道,“管涌”是決堤的最根本原因,所以防止管涌、填堵管涌,是水利部門機關救災辦公室的首要工作,也是關啓發的重中之重。水利局針對水庫和河道周邊最大的巡視問題,除了檢視水位線的變化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在排查“管涌”!

    想要了解“管涌”的危害,我們就先要知道大壩的結構。

    由於“並流河道”的長度接近十公里,所以在擴建上層堤壩的時候,施工單位會採取“就地取材”的方式來搭建壩體,這也就是國家最常見的“土石混合壩”。簡單理解,就是利用水泥澆築在土石之上,從外面看是混凝土壩堤,實際上混凝土壩堤之下全部都是混合土石。

    而這“管涌”,則是在河道底部出現的一個洞。就以這次強強魚塘發現的“管涌”為例:這個洞口有10釐米寬,“涌洞”會從土壤下方穿過堤壩底部,進而延伸到堤壩外面的潮溼土壤之上,也就是魚塘底部那個“涌洞”出口。

    “並流河道”裡的水,會不斷透過這個“涌洞通道”往魚塘那邊吐沙、排泥。現在這麼大的雨,魚塘的水早就漫出來了,這也是錢大叔並沒有覺得異常的原因,畢竟他們魚塘有三條管子連線著路邊的排水溝,所以他並不擔心水會漫到值班室。

    如果沒有及時發現“管涌”,則地底下這條“涌洞”會在排沙吐泥的過程中愈來愈寬,最終將掏空大壩底層的基土,從而導致大壩的混凝土外殼從這個位置發生塌陷,最終便會釀成決堤的慘劇。

    八一水庫的“並流河道”有著13米高的堤壩,雖然至今沒有出過任何問題,但面對歷史上第一次衝擊內陸的颱風,關啓發心裏是沒有一點譜的。對於八一水庫,他再瞭解不過了,因為八一水庫存在的根本意義是“提供水源”,並不是攔水抗洪,所以要如何抵禦特大暴風雨,光啓發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得到了李京的彙報之後,關啓發再次囑咐:“讓沿流鄉鎮下戒嚴通知,千萬不要讓村民們出來!同時告知水庫,有任何情況第一時間彙報!緊急情況可以採用應急預案!”

    “明白,關頭,您放心吧!”

    妻子聽著關啓發那焦慮的語氣,便輕輕關上房門來到了廳裡,“老關,沒事吧?”

    “哎,應該沒事吧。”聽著外面雷霆般的落雨聲,關啓發心中一樣是無法平靜,隨即抬頭問道:“孩子睡了?這麼吵他能睡熟?”

    妻子瞪了他一眼,臉色不悅地說道:“你兒子跟你一樣,就算是外面打仗了也醒不了!睡得那叫一個沉!”

    “嘿嘿嘿,這小子,隨我!隨我!”

    妻子能看出關啓發的強顏歡笑,便坐過來輕輕摟住了他、緩緩安慰道:“颱風會減弱的,扛過今天應該就沒事了,你別再擔心了。”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腦袋疼,來,給我掐掐。”

    “我帶了將近一個月孩子才休息過幾天?還給你掐掐?我掐死你吧!”

    “別別別,老婆、老婆!哎哎哎……”

    與此同時,大魏鄉西頭的通河村作為救災後援點,村委會也是再一次給村民們群發了簡訊:“請全體村民注意,根據氣象部門機關預測,大暴雨將會持續到明天上午,請各家各戶鎖好門窗,做好應對防範,爲了自己和他人的人身安全,不要出門。請安心等待上級的通知,謝謝大家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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