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1章 蜀道難
“不過,語文學習是一個日積月累、厚積薄發的學科,學習起來並不會立竿見影,有的同學甚至花了不少功夫,也不見得能夠提升多少成績。”
“正因為是厚積薄發,所以,需要一個漫長的學習過程,找到‘感覺’,需要‘薰陶’,好比薰臘肉一樣,只有一定的時間、火候進行煙燻,才能製作出臘肉。”
“請同學們開啟課本,翻到第36頁,我們今天開始學習《蜀道難》……”
講臺下的學生們左顧右看,竊竊私語。
“哈?學完《歸去來兮辭》,不是課文《祝福》麼?”
“還有《老人與海》呢,被他吃了?”
“他是真不按套路出牌的,這又是什麼鬼操作?”
“……”
林軒依舊春風化雨的和善笑容,“詩界一致公認,《蜀道難》是李白最優秀的作品之一,也是我國詩壇中的一顆豔麗的奇葩,皮日休冠以‘言出天地外,思出鬼神喪’的美譽。但是,對於這首詩的寓意,卻歷來解釋紛紜,莫衷一是……”
“那麼,問題來了……”
他略微停頓了一下,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環視了一圈教室裏學生,繼續說道:“《新唐書·嚴武傳》:嚴武在蜀中,任劍南節度使兼成都尹,驕恣放肆……”
講臺下的學生一頭霧水,瞪大了眼睛,既是疑惑,又是期待。
因為林軒的語文課,總是讓他們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當時房玄齡在他部下任刺史。此前房玄齡做宰相時,曾推薦嚴武。後來房玄齡因得罪降官,做了嚴武的下屬,可是嚴武對他卻極為倨傲……”
“而杜甫在嚴武幕府中,任節度參謀,因為誤犯了嚴武的父親挺之的諱字,嚴武幾乎要殺他……”
“有人說,大詩仙李白得知此事,遂作《蜀道難》,為房、杜二人‘擔憂’,同學們,你們怎麼看?”
林軒聲情並茂,語調抑揚頓挫,講述得就像對著萬人演講,彷彿將當時的情景栩栩如生地呈現在學生們的面前。
學生們懵圈了,這是在上詩歌課嗎?怎麼像是在上歷史課呢!
語文科代表古嫣然率先舉手回答,“老師,你……怎麼不去教歷史咧?”
“嫣然同學,你說得太對了,像老師我這麼瀟灑倜儻、玉樹臨風,博古通今的人,就不該站在講臺上,而是應該去百家講壇,對不對?”
“略略……”
古嫣然一個鬼臉,表示無語。
見過自戀的老師,還沒有見過這麼沒皮沒臉自戀的老師。
“老師,請你重視你的身為師者的尊嚴!”方彥繼續舉手發言。
其餘的同學都是詫異地扭過頭,看向方彥。
“不是吧?方少發話了?”
“有好戲看咯,倒要看看,傳說中的方少,是如何懟翻林老師的。”
“不好說,我已經嚴重感受到,來自新來那隻的洪荒之力,如果說,方少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那麼,林老師就是千年老狐狸,滑不溜秋著呢!”
“我怎麼感覺到一種決戰紫禁之巔的味道,看西門吹雪拔劍了,不不不,是葉孤城的天外飛仙……”
“……”
林軒並未理會方彥的質問,依舊保持那春風化雨的和善笑容,接著說道:“有人又說,章仇兼瓊在唐玄宗開元二十七年,大約739年,至天寶五年期間曾任劍南節度使……”
“而宋代沈括在《夢溪筆談》根據‘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推斷稱此詩為諷刺章仇兼瓊而作,對此,你們怎麼看?”
“元蕭士《分類補註李太白集》的注語中。他以為這首詩是作於安祿山叛軍攻佔長安,明皇倉皇幸蜀的時候,即天寶十五載六、七月間……”
“當時李白在江南,聽到這個訊息,以為皇上幸蜀不是上策,‘欲言則不在其位,不言則愛君憂國之情’,不能自已,故作此詩以達意,你們又怎麼看?”
“明人高啟說《蜀道難》‘商聲激烈’,就是說兼有悲、憤兩種因素……
“中唐姚合《送李餘及第歸蜀》詩:‘李白蜀道難,羞為無成歸’,說明此詩主旨是嘆息仕途艱難,報國無門的基調。李白借蜀道崢嶸嵯峨之狀和旅人困頓愁慘之情,抒發他開元十九年第一次入長安的經歷和難言之隱,你們又怎麼看?”
“荒謬,純粹就是浪費青春,誤人子弟!”方彥朗聲說道。
“你這是教語文課嗎?還是故弄玄虛?你這樣的教書,考試會這樣考嗎?你這樣的教書方式,配為人師嗎?”
言辭犀利程度,足以讓所有人汗顏。
大概也只有方彥這樣的霸氣,纔有資格這樣質問林軒。
不過,其餘的學生很解氣,他們早就想這樣質問林軒了,可是他們沒有底氣。
終於還是等到了方彥來質問了。
本來所有學生,都以為林軒會被方彥這番犀利言辭質問到啞口無言,會站在講臺上下不來臺。
萬萬沒想到,林軒還能千年不變的春風化雨的和善笑容,淡定從容地道:“很好,方彥同學,你已經開始懂得從一位教育者的角度,去思考如何教書育人了。”
“既然如此,這節課,我們換一個方式,辯論課堂!”
出乎所有學生的預料,辯……辯論課堂?林軒的詭辯麼?還是什麼?
“辯論話題,你們如何看待教書育人?你們作為反方,我作為正方!”
“啥?舌戰群儒?他是要一個人挑戰我們一個班嗎?”
“不對,他又要給我們洗腦了!”
“哎媽呀,這到底是哪裏放出來的神獸呢……”
“……”
古嫣然緩緩地站起來,“教師要為社會奉獻那麼多,要還像現在這樣,生活清苦,地位低下,那怎麼吸引優秀的人才從事教育?”
這個問題,著實讓林軒大跌眼鏡,無論如何,聽起來都不像是出自古嫣然之口。
“嫣然同學,我不同意。”林軒抬頭挺胸,“師者,傳道授業,教書育人者也。要是教師都一門心思追求更好的待遇,更高的地位去了,那還有什麼心思培養學生?用這樣的心態去教書,又怎麼教得出願意為社會、為大眾奉獻自己的學生呢?”
“大道理誰不會說?可真要讓你低人一等,吃一輩子粉筆灰,你林老師也未必願意吧?”方彥嗤笑地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