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清新的空氣中，瀰漫着一股尼古丁燃燒過後留下的刺鼻氣味，一陣風兒吹過，盤旋的煙霧飛快消散，飄向天邊。

    一頓一立待在凌晨的食堂門口，林凡和外賣小哥彼此都沒有開口，默默地蹲在門前，嘴裏香菸一根接一根的點燃。

    五點……

    五點一刻……

    五點三十。

    隨著東方天際一點點被變亮，一輪紅日緩緩露出地平線，暖暖的光線灑下，驅散黑夜留下的黑暗，透過樹木枝葉間的縫隙，在食堂門前空地上照出斑駁的光影。

    與此同時，蹲在林凡身旁的外賣小哥，半透明的身影開始變得有些模糊不清，彷彿隔著一層薄薄的水霧，身上所散發的氣息，開始一點點虛弱起來。

    “你應該回去。”

    林凡率先打破平靜，指了指停在門口的外賣電動車：

    “昨晚的那位老人家已經告誡過你，你現在還只不過是一隻初生的新鬼，經受不住日光的暴曬，白天必須回到你寄生的物品內。”

    如初生的嬰兒，新生得鬼怪同樣孱弱不堪，沒有任何自保的能力。就好比現在的外賣小哥，如果遇到一些陽火旺盛的人類，他甚至都沒辦法接近對方。

    “不！”

    外賣小哥執拗的搖了搖頭。

    “我絕對不會下去，如果老闆你非要我在下去和死亡之間選一個，我寧願這樣被曬死。”換做人類時的外賣小哥，絕對不可能做出這樣的決定。

    鬼性純粹。

    比起心思複雜的人性思維，鬼的邏輯判斷無疑要簡單許多。

    大部分的新鬼初生時，思維方式其實與人類時並無區別，它們也會有喜歡，也會有厭惡，會有各種各樣的小心思。

    但同時，鬼性也在潛移默化的催眠著它們。

    隨著做鬼的時間越來越長，它們會逐漸忘卻許多零碎的雜念，將這些雜念化作心中那道最深、最重要慾望的養料，促使執念變得更強。

    而此時的外賣小哥，眼珠瞪得渾圓，眼白中通紅血絲快速激增，這便是他心中執念在變強的徵兆。

    這意味著外賣小哥心裏開始有了‘怨’，即將要變成真正的厲鬼。

    但在另一方面，受到體內殘留人性的影響，外賣小哥不願意讓自己變成，像林凡說的那種去害人的厲鬼，所以寧願自殺，也不願放下執念。

    “何必要這麼折磨自己……”

    林凡扭過頭，十分不願意看到眼前這一幕。

    他也同樣有自己的執念，所以非常理解外賣小哥的行為。

    但理解歸理解，厲鬼始終是厲鬼。

    化身成充斥怨念的厲鬼後，外賣小哥便會被自己內心中的怨念所驅使，成為一個只懂得滿足自身慾望的存在。

    這是鬼怪與人性最大的區別。

    滴滴滴——

    口袋裏手機的簡訊音突然響起。

    林凡拿到眼前，待看清楚手機螢幕裡的簡訊內容後，拳頭倏然握緊。

    “你叫陳子然？”

    “什麼？”

    “我問你是不是叫陳子然，今年25歲。”林凡再次將剛纔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是啊。”外賣小哥點點頭，人有點懵。

    這都打算去榮譽赴死了，老闆你還跟我扯我叫啥？

    你管我叫……

    誒？

    不對！

    “你怎麼知道我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