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眼中的黑芒緩緩消退，食堂中壓抑的氣氛為之一消。

    感受著一直壓在自己身上的龐大氣勢在驟然間消失，跪伏在地上的鐘曉雲緩緩站了起來，按照林凡的示意，走到餐桌前坐下。

    “你的做法很幼稚，但你母親也有許多做的不對的地方。”

    這是一種表態，

    雖然談不上有多理解鍾曉雲的做法，

    但他還只是一個孩子，

    特別是他在做這件事情的同時，

    並沒有拉上自己的好朋友，

    反而救了他，

    光這一點，

    就足以讓林凡放下對他的一些成見。

    林凡手裏夾著香菸，兩人間的關係由最初的鎮壓打散，變成了現在的聊天。雖然林凡覺得最終結果並不會改變，但實際上，他這會兒其實對鍾曉雲已經沒有太大的殺心。

    任何人，

    做任何事情的時候，

    都難免會帶上一些主觀情感的傾向，

    比如之前剛發現鍾曉雲的時候，

    一身戾氣的模樣看的林凡十分不舒服，

    但這會兒聽完他的話，

    雖然不至於放過他，

    但至少，

    也沒有說急哄哄的要將他轟殺的意思。

    “說了這麼多，咱們還是說說你為什麼要報警把母親抓起來的事情吧，是她做了什麼事情嗎？還是說犯了法？”林凡手指輕輕點著桌子表面，小胖魘立刻知趣的送來兩杯熱茶。

    “謝謝。”

    鍾曉雲對著小胖魘道了聲謝，低頭喝了一口茶，

    食堂裡沒什麼好茶葉，但鍾曉雲的年齡也並不懂怎麼品茶，

    喝過熱茶，定了心神，

    他再度抬起頭，扶了扶自己的框鏡，雙手搭在餐桌上，用一種緩慢而平靜的態度，講述了一件令食堂中所有人頭皮發麻的事情：

    “我的母親瘋了。”

    林凡露出疑惑的表情，示意不解。

    按照華夏人的語言習慣來說，

    說一個人瘋了的情況有很多種：

    例如某個人做事情太極端，我們常常會說他瘋了，

    也有當某些人做了一件駭人聽聞，或是一些與平時行為截然相反的事情，我們也會說這個人瘋了，

    當然也有最基礎意義上的瘋了，

    也就是人們平時對精神病患者的稱呼。

    就以之前女人的表現來說，

    雖然張牙舞爪的樣子很讓林凡生厭，

    但要說那樣就成了精神病，倒也不至於。

    “我母親是真的瘋了。”

    鍾曉雲再次重複了一句，

    但林凡還是覺得有些不相信，

    因為女人在之前沒談論到網絡遊戲之前，

    一切都很正常，

    如果她是一位精神病患者的話，

    家人應該不會讓她在這麼晚的深夜獨自出門，

    而且從打扮上來看，

    鍾曉雲的母親明顯是剛剛在街上燒過紙祭祀，

    林凡指了指散落在地上的紙錢，

    意思是問鍾曉雲，

    精神病患者還會懂這些嗎？

    “我死了已經有三年了。”

    鍾曉雲的這句話倒是讓林凡詫異了一下，

    因為按照之前鍾曉雲母親講述的話上面來看，

    鍾曉雲應該是屬於剛死去不久，

    初聽到時，

    林凡還在疑惑，

    因為他最近並沒有在新聞上看到，

    長安十三中有學生跳樓的新聞，

    還在心裏暗道學校方面手段通天，

    竟然能將這樣大的新聞都遮掩過去，

    現在看來，

    竟然是三年前的事情。

    而在另一邊，

    在旁旁聽的小胖魘也適時掏出手機，

    按照鍾曉雲的話在網路上搜索，

    並將搜尋出來的結果交給林凡，

    從側面證實了鍾曉雲所講述的話的真實性。

    ‘長安十三中高一學生鍾某某跳樓身亡，家長痛斥學校不負責。’

    ‘高中學生又跳樓，網友震驚痛心：誰之過？’

    ‘鍾某某自殺背後和老師的莫大關係，白某某：他是一個好學生。’

    ‘長安十三中鍾某某自殺，教育機構嚴厲批評校方失責。’

    手機上，

    一條條觸目驚心的新聞擠入林凡眼眶，

    從釋出的時間上來看，

    的確是三年前沒錯。

    “你的意思是說，你母親仍沉浸在過去沒有辦法走出來？”

    在這個世界上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痛楚，叫做白髮人送黑髮人。

    鍾曉雲的突然辭世，對於他的母親，他的家庭，都是一次沉重的打擊，

    而且從鍾曉雲母親的角度上來講，

    兒子之所以會選擇跳樓自殺也跟自己的盲目觀念有著莫大的關係，

    所以悲傷過度導致無法走出心理陰影的事情也是有可能的。

    但這並不能成為林凡報警把鍾曉雲母親抓起來的理由。

    難不成真要給警察打電話報警說，警察叔叔，我們這裏有位母親悲傷過度，沉浸在三年前無法走出來，你快點過來把她抓起來？

    估計接電話那頭的警察一定會一臉懵逼，說不定還會爲了鼓勵這樣行為，獎勵給林凡一副銀鐲子，並給他來個：擾亂社會治安加浪費警力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