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說。

    這是馬水頭對一位明顯能隨手碾死自己的強者做出的迴應，這其中必定有緣由。

    “為何？”榮明盡力裝出冷酷無情的樣子，“是忠誠，是信仰，亦或是——說不了？”

    苦笑著點點頭，馬水頭顯然是認可了最後一種的說法，想到自己隨時可能被眼前之人取走性名，這份笑容變得愈發苦澀。

    但海上的生活本就是擲生命於一搏的賭博，風浪、海嘯，以及一點點小意外就能讓一船的人喪失生命，對於他們而言，今朝有酒今朝醉是常態，生命的意義就在於當下。

    於是馬水頭反而放開來了，他爬起身，整理下因缺少淡水洗滌而骯髒薰臭的衣衫，儘量想以一個體麵地姿態迎接最後，儘管他平時是那般粗魯與不講衛生。

    做完這一切，馬水頭見榮明並沒有阻止自己的意思，於是繼續行動，從櫃檯中拿出自己珍藏的一瓶不含木桶味的朗姆酒，咬開木塞就直接咕咚咚的灌起來。

    即使是一名出色的老酒鬼，這一整瓶高純度的朗姆酒灌下去依舊讓他面色泛紅，喉嚨冒火，不過這種熟悉的感覺終於也讓他緊張的心情有些放鬆。

    一旁默默注視這一切而不阻止的榮明這時終於開口道：“接下來我問的，你能說的就說，不能說的就回答不能說。”

    “成。”馬水頭現在只想儘快解決這一切，然後迎來自己的結局。

    “你是自願的嗎？”這是榮明提出的第一個問題。

    “一半一半吧。”馬水頭無所謂的回答道，“他們跟我說，不幹就死，幹就給錢，所以我就幹了。”

    “你這樣的人多嗎？”榮明又提出一個應該能回答的問題。

    “不清楚。”馬水頭搖搖頭，“這玩意又不是能正當光明說的東西，誰知道呢？”

    “他們是怎麼聯絡的你。”

    “不能說。”

    “指示你的人是誰？”

    “不能說。”

    一問三不能說，榮明有些想放棄，畢竟他對萬島海的認識真的不多，讓他直接猜肯定猜不出，於是便隨口道：“黃龍王和黑龍王你聽過嗎？”

    “不能說。”馬水頭聽到這個問題，眼神中明顯有些晃動。

    哦？這個意外之喜讓榮明有些激動，於是將這個問題分開來問道。

    “黑龍王你聽說過嗎？”

    “沒聽說過。”馬水頭搖搖頭。

    看來似乎找到所謂的幕後了，榮明眼神有點閃爍，卻又不太明白，為何這麼明顯的一位小嘍囉也能知道這麼多。

    榮明想不通，但其實原因很簡單，聯絡馬水頭的那幫妖族頭腦不太好，讓他們學會掩飾實在是件難事，加上又在嘍囉腦海中下過禁制，於是乾脆大大方方的用黃龍王的名號。

    “這種事你做過幾次？”榮明追問起下一個有用的問題。

    “不多，也才兩次。”馬水頭回應。

    這還不多？榮明快要吐血，光你這麼一個普通人都能幹兩次，指不定到底有多少修士被俘虜。

    但俘虜這幫修士幹嘛？去黑市換保釋金？算上散氣丹的錢這也太虧了。

    而且這麼多修士失蹤，居然沒有人發現？

    想到這榮明便想不下去了，他知道的情報還是太少，接下來得去找找那位能漂在海面上的大神。

    不得不說，這樣像是在一步步揭開某種埋藏在背後的秘密的感覺，還挺刺激，榮明心中默默想道。

    ......

    “醒醒。”榮民直接一瓢冷水潑朱胖子臉上，眼下這貨靈氣散盡，用這種方法最簡單快捷。

    那胖子被這麼一刺激，終於悠悠從昏迷中醒來，第一件事便是驚恐的喊道：“你不要過來啊。”

    看起來之前那幾只章魚怪對他的刺激有點大，這是有心理陰影了。

    “搞清楚一點，你被救了，這是你房間。”榮明刷的又是一瓢水下去。

    “額。”胖子回過神，瞪大眼珠掃視了周圍一圈，見確實是自己房間，不由的鬆口氣，轉而朝榮明大吼，“那你還不幫我解開繩子，愣著幹嘛呢？”

    這傢伙是被嚇傻了嗎？

    還是因為靈氣散盡，所以壓根感受不到我的境界，把我當成這船上的水手了？

    榮明無語的看著這貨的反應，伸手又是揚起一瓢冰冷的海水澆下。

    “清醒點沒，知道我是誰嗎？...好吧確實不知道。”榮明突然想起自己其實也是個黑戶，轉而悠悠道，“我問，你答，明白？”

    於是，最後在榮明的親切勸說（物理）下，兩人開始一番友好親切的交談。

    南海海域適宜人類居住，而磁島則是南海最繁榮最強的一處島嶼，那裏的修士參悟出運用磁力、引力等各種不會被海水削弱，同時還能依託島嶼藉助磁島磁力的獨特功法。

    榮明對此表示很感興趣。

    而此船是磁島的商船，從雷島往磁島運輸磁石販賣，雷島是一處特殊的小島，中心充滿肆虐狂暴的雷霆，這也導致有大量被磁化的磁石，這種磁石對於磁島的修士來說跟靈石差不多，能從中感悟磁力，增強修為，故而價格高昂，吸引眾多商船來往運輸販賣。

    朱修士則是被僱傭的護衛，他進階無望，乾脆來幹護衛賺靈石，倒也混的瀟灑自在，只是他也沒想到居然會有妖族把主意打到磁島的商船上來。

    “資訊還是有點少。”榮明摩挲著下巴，這點東西難以還原整件事的全貌，不過他也不太在意，這種事通常牽涉很多人，他也懶得管，剛剛只是碰巧遇到好奇罷了。

    但這磁島確實是有點意思，居然是依靠磁力和引力作戰的修士，這不由就讓他想起梅慄和宇蓮那兩位斯坦國的女修，不知道她們現在怎麼樣，憑她們築基期的修為在這片海域著實有點艱難。

    想到這，榮明決定得去這個磁島看看，一方面他現在確實對這南海找不到什麼方向，另一方面這磁島著實有些讓他感興趣。

    說不定還能遇到梅慄和宇蓮呢。

    於是，在榮明親切的說服（物理）下，朱修士同意讓榮明隨船一起前往磁島，以及不直接對馬水頭出手，而是交給島上的裁判所來處理：以過失殺人的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