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歡歡從“山脈”上滑下去，剛好踢到秦雲夢的腦袋，笑問道：“狗屁秦少俠，你也不過如此。我也不過如此。看來人還是偏向享受的。”

    篤篤篤……有人敲門。

    “我是客棧裡的夥計，給兩位從飯菜。”門外傳來男子的聲音。

    秦雲夢起身，走到門口，趴在“山”上，開啟一個小口。一隻手將飯盒送進來。

    待到晚上，天花板上明月當空。這間屋子宛如一個小世界。

    八月初一下午。

    秦雲夢和袁歡歡正玩部落包圍群狼的遊戲，聽到有人敲門。

    “秦少俠、袁女俠，我是天使者，請兩位到客棧門口的馬車裏。”是個年輕人的聲音。

    馬車，果然還那輛，連馬車伕都沒換。兩人坐在裡面，仍覺得寬綽。

    黑漆木盒子上仍貼著封條，封條上仍寫著兩個字：開啟。

    袁歡歡搶先開啟木盒子，一把抓起裡面的幾張紙，仔細地瞅了一會兒，笑道：“我們這次要對付的是個女人。還很漂亮。你下得去手？”

    秦雲夢滿不在乎，“我實在不懂。為什麼世人都喜歡把女人當弱者？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要小心。不過，和你相比，她只能算是個糙漢子。”

    袁歡歡輕打一下他的腦袋，開心地笑。

    秦雲夢隨手抽出一張，瞅了一眼，眼睛猛地一亮，“這個叫苗青的女人在江湖上風聞如何？”

    袁歡歡小心地將紙疊好，揣進懷裏，“她當年是江湖上的第一美人。我說的當年，估計你還在穿開襠褲。混江湖的，幾乎都是去找人切磋武功。她不同，專門去和旁人比美。若別人沒她漂亮，她就開心而去。若是比她漂亮，她就會和那人切磋武功。”

    秦雲夢詫異道：“這是個再正常不過的女人，算不上大奸大惡。”

    “可她十年前突然銷聲匿跡。以致於你這個輕浮之徒都沒聽過她的名字。”

    “好吧。也許我們能查出她這十年究竟做過什麼。”

    兩人見到苗青是在十天後。

    金城的一條街上，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裏，有個賣湯麪的小攤位。正擀麪的就是苗青。

    在那張紙上，苗青是個只要看一眼就忘不了的女人。形容別的女子漂亮，用“沉魚落雁”、“羞花閉月”，可形容她，只能用一個詞語，“風華絕代”。

    然而，正在擀麪的苗青，頭上包著一塊再普通不過的碎花布，鬢髮白了大半，臉上幾乎滿是褶皺，穿著染上面粉的黑色粗布衣裙，背弓著，擀麪的那雙手十指粗大，手掌上有裂口。

    可秦雲夢和袁歡歡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美人在骨不在皮。

    “苗青。”秦雲夢輕喚一聲。

    苗青轉過身，笑呵呵地看向秦雲夢，“已經很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

    “苗大娘，再來一碗湯麪。”一個壯漢高聲叫道。

    苗青應了一聲。

    “她真的老了。偽裝術無法偽裝人的眼睛。她的眼睛渾濁不堪，和七十多歲老婦人的別無二致。”秦雲夢感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