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爺子指路
畢太爺八十大壽。畢家在未城最老牌的香滿樓宴請親朋好友。這是老爺子最喜歡光顧的酒樓。雖然和老爺子一樣有時代感,但這裏是唯一能夠做出純正味道滿漢全席的酒樓,菜價不菲。
老爺子今天精神抖擻,雖已八十,但紅光滿面,老當益壯。他坐在正堂間,接受著大家的賀禮和賀詞,滿臉笑意。但是他心頭肉,唯一的孫子和喜愛的孫媳沒有出現,令他左顧右盼。
“爺爺,我們來晚了。”畢奇寒牽著杜彬彬的手,如金童玉女般在眾人驚羨的目光中,笑臉盈盈地走向老爺子。
杜彬彬今晚特意找了條淺米色鑲鑽禮服,領口略低,將頭髮高高盤起,適當地露出天鵝般白嫩項頸,臉上略施粉黛,塗眉畫唇,恰到好處。氣質高貴又不失風雅。這是她經過精心裝扮的外形。
畢家對她們杜家有恩,畢老爺子對她甚是和藹,她不想掃了老爺子的興致,無論如何,要讓他老人家開心過生日。
“有沒有覺得畢家孫媳婦很像一個人。”老一輩的親戚開始竊竊私語。
好幾個年紀跟畢文宣相仿的親戚被這樣一提醒,都盯著杜彬彬的臉仔細端祥。“像,真像!”
婚禮那天杜彬彬上的是新娘妝,自是濃妝豔抹,豔麗非凡,跟平時的樣子大不相同。而今天,她是比較本色的打扮,雖然妝容精緻,但沒有過於濃厚。
親戚們的小聲嘀咕,輕微飄到杜彬彬的耳裡,她想可能人有相似,並沒有放在心上。
“爺爺,這是我和奇寒一起為您挑選的禮物,希望您能喜歡。”杜彬彬將手裏捧著的木槿禮盒遞到老爺子面前。
“爺爺,您快開啟看看,保證您一定喜歡。”畢奇寒無論在外面怎麼放縱,對爺爺始終是畢恭畢敬,愛戴有佳。
“喜歡喜歡,肯定喜歡,孫子孫媳買的,無論是什麼我都喜歡。”畢老爺子人老眼不老,孫子孫媳貌合神離的樣子逃不脫他的眼睛。
老爺子轉身對著坐邊上的兒子交待:“文宣,彬彬嫁入我們家有幾個月了吧,讓她到公司裡鍛鍊鍛鍊,興許以後能幫得上寒兒的忙。”
“爺爺,這不合適吧。她一個女人,在家相夫教子就可以了,何必拋頭露面?”畢奇寒難掩不悅之色,未等父親回答,便搶先說道。
他不明白,父親對杜彬彬格外喜愛也就算了,怎麼連爺爺也這麼護著她?
當父親知道杜家面臨危難,竟主動跟杜家提出聯姻,不惜注資到杜家現在這個爛攤子上,目的只爲了讓他娶她?!這偏私之心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我不會娶她!”當父親向他提出娶杜彬彬的要求時,他斷然拒絕。
他不止不愛她,還恨她。
大學裏的時候,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已經敏銳地覺察到,杜彬彬,就是他壓抑了十幾年的仇恨點。因為她和那個女人長得太像了!
“你必須娶她!”畢文宣向來說一不二。兒子從來聽話懂事,這次居然直接頂撞他,令他始料不及,甚至有點氣急敗壞。
本來畢文宣想好好跟他說說當年故事的前因後果,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勸說兒子答應娶了杜彬彬,了他心願。他認為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兒子有義務和責任代他照顧杜彬彬。
但是兒子斬釘截鐵的拒絕,令他把想說的話都憋了回去。臉上掛不住,便狠狠地吐出“必須娶”的命令。
那天,畢奇寒紅著眼框憤然離去。
爲了那個女人,父親居然拿他的婚姻作籌碼?!他心裏還有一點點空間留給死去的媽媽嗎?
深埋在心裏的恨意劇烈涌出,所有的矛頭都指向杜彬彬。
“相夫教子?你的意思是你們很快能給我們生個大胖孫子出來?”畢文宣對畢奇寒婚後沉迷女色的荒唐行為已略有耳聞,忍不住當堂怒目懟他。
他的兒子他了解,從小到大,品學兼優,為人正派,做事靠譜。
可是自從結婚後,他便好似變了一個人,放浪不羈,流連於外面女人的花花世界。對於兒子的驟然改變他十分不解,但不敢對老爺子說,怕他氣著身子。
畢文宣想着兒子可能是一時鬼迷心竅,總有迷途知返的時候,不急著將他戳破。
“生孩子?太早了,我們都還年輕!”畢奇寒臉色驟變。本想用婚姻困住她,現在倒好,老爺子和父親居然用生孩子來壓他,他這是偷雞不成反倒蝕了把米。
想和他生孩子?這輩子都別想!他心裏恨恨道。
娶她,就是爲了冷落她,羞辱她,折磨她,五年後,再大肆宣揚拋棄她,讓她成為人盡皆知的棄婦,讓那個女人的女兒也嚐嚐被小三插足的痛苦。
“那就這麼說定了,讓彬彬去公司,直到懷上了為止。”老爺子及時堵住他的嘴,這事塵埃落定,不容反駁。
“彬彬,你自己沒有意見吧?”畢老爺子確實很疼愛杜彬彬,轉身徵求她的意願。
杜彬彬大學專業是財經管理,去畢氏集團做事也算是學有所用,她欣然答應。何況爺爺的一番好意,她如何不懂?
終於有機會走出那個困著她的牢籠,甚至還有一絲興奮。對於他們祖孫、父子之間的明槍暗箭渾然不知。
老爺子對杜彬彬的偏愛令畢奇寒心裏怒火燃得更烈,嘴上不敢言,只好用他那深邃憤恨的眼神狠狠地剮了杜彬彬一眼,以洩心頭之氣。
此時,宴席一角還有一雙怨憤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杜彬彬的臉。這張臉如此平淡無奇,憑什麼能坐上畢家唯一孫媳婦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