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夜不知道越過了多少塊墓碑，鳳文終於在一塊墓碑前停了下來。

    吾兒鳳良之墓。

    良夜照著墓碑低聲唸了出來，旋即一愣：“鳳文姐，難道這裏是！？”

    “沒錯。”

    鳳文溫柔的撫摸著墓碑，微笑道：“這裏埋葬著我的孩子，我唯一的孩子。”

    “……”

    良夜知道鳳文為什麼會這麼悲傷了。

    “他是怎麼死的？”

    良夜想知道，究竟是誰殺了鳳文的孩子。

    “不，沒有人殺他。”

    鳳文臉上露出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微笑：“他本來就是死的，他一出生，就已經死了。”

    “怎麼會……”

    良夜不解的瞪大了眼睛，元嬰老祖生的孩子也會夭折？這怎麼可能！

    “沒錯。”

    鳳文猛的站起身，憤怒的咆哮：“在這裏的每一塊墓碑，都埋葬著一個夭折的孩子！”

    “什麼？”

    良夜這回真的被嚇住了。

    這裏的墓碑密密麻麻接近有十萬塊，火鳳又怎麼會有這麼多孩子夭折？

    “因為我們被困在三山國了！”

    鳳文輕笑一聲：“這樣吧，我給你說一個故事你也就懂了。”

    在一千年前，火鳳一族本來生活在三山宗外，它們是一個龐大的族群。

    不知道是誰的命令，有幾隻火鳳離開了它們本來的族群，潛入了三山宗。

    並且控制人類修士，建造了一個所謂的馭獸家族。

    本來，這也沒什麼。

    這幾隻被挑選出來的火鳳雖然背井離鄉，可憑著謹慎，也活的很好，勢力也按照計劃越來越大。

    可隨著一代代的子嗣的誕生，古怪的事情發生了。

    它們的孩子開始夭折！

    生出的孩子，就好像怪物一樣畸形，不是長著六對翅膀，就是長著八隻爪子。

    或者乾脆就是一團不成型的肉糜怪物！

    一開始只是一兩個，火鳳們也沒放在心上。可是等這個比例來到三比一，二比一，火鳳一族終於開始重視起來。

    很快，它們發現。

    血緣關係越近，生出來的子嗣就越容易發生畸形。

    一發現這一點，火鳳一族就連忙想要改變。

    可是直到這時，火鳳一族才發現。

    偌大的火鳳一族裏，竟然每個人之間都有著或多或少的血緣關係。

    這是因為，來到這裏的本來也只有幾隻火鳳。

    在這麼多年的繁衍下，幾人的血脈早就已經混成一團，難分你我了！

    與此同時，畸形兒的比例還在不斷加大。

    二比一，一比一。

    火鳳一族再也沒辦法繁衍了……

    它們必須找別的辦法！

    可是……

    三山國裡的妖怪本來就少，更別說火鳳這種稀有品種，更是幾乎沒有。

    於是乎，一種聲音出現了！

    它們必須要離開三山國，回到他們本來的國家，那裏有著數量龐大的火鳳族人。

    只要幾代，火鳳的血脈就會重回正常！

    可是……

    火鳳一族的高層們，最後否決了這一選項。

    因為它們的任務還沒造成，它們還不能放棄三山國，它們不能回去！

    可繁衍的問題依舊擺在面前……

    於是，火鳳一族的族長拍了板：不是不能生，只是生出正常孩子的機率低。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拼命生，跟它賭機率！

    比例是十個孩子裡，有一些正常的是吧？

    好，那就生十個。

    再過幾代，比例又加到十五個。

    那就生十五個！

    反正它們火鳳生為高品妖物，修為提升容易，壽命長，生十五個平均下來。

    幾十年才生一個孩子，負擔不重！

    只可惜，火鳳的族長只考慮到了身體負擔，卻唯獨沒考慮到的是……

    心理負擔！

    生育一個孩子，對一位母親的心理負擔。她生的是自己孩子，不是工具！

    鳳文掃視著這墳墓裡的十萬塊墓碑：“這火鳳城裏，只有它們是乾淨的！”

    “除了它們，這火鳳城誰也不配活著。”鳳文看向良夜，慘笑道：“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憎恨這裏了？”

    “嗯。”

    良夜輕輕點頭：如果是她，她可能也會做出跟鳳文一樣的選擇來。

    火鳳一族，生存在罪惡之上！

    正在這時……

    “鳳文，你又來了？”

    墳墓的上方，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出來，火紅的道袍在黑暗中閃閃發光。

    “大伯，你不也是經常來？”

    鳳文不屑的譏笑一聲：“因為你的命令，害死了這麼多孩子，你也會良心不安啊！”

    本來站在墳墓入口的火鳳，不知用了什麼神通，一瞬間便出現在良夜跟鳳文的面前。

    良夜也第一次看清火鳳一族的族長。

    頭髮花白，滿臉皺紋，還拄著一根珊瑚模樣的火紅柺杖，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個普通的的老人。

    可誰能想到，這個老人就是火鳳一族的掌權人，控制了三山國數座城市的嬰動境老怪！

    火鳳皇－鳳天！

    聽鳳文的口氣，也正是他當年下令繼續任務，才造就了這壯觀的火鳳墳墓。

    認真算起來的話，這十萬火鳳新生兒的死，還真該算在他的頭上！

    “爲了妖皇，犧牲是不可避免的！”

    鳳天用寵溺的眼神看著鳳文：“這一切，都是爲了我們火鳳一族的未來。”

    “少說屁話了！”

    良夜還是第一次看到鳳文如此的歇斯底里，不顧形象的，扯著喉嚨朝鳳天咆哮。

    “火鳳一族，沒有未來！”

    鳳文指著一旁的良夜，怒吼道：“看到了沒？三山宗已經查到了這，火鳳一族馬上就要完了！”

    “你這丫頭。”

    鳳天就好像看到小孩子鬧脾氣一樣，笑著搖頭：“你不明白，三山宗已經自顧不暇了！”

    “否則，詭蛇一族又怎麼可能越過邊界？”鳳天輕笑一聲：“這代表，妖皇馬上快要擊敗三山宗了。”

    “你說什麼？”

    這回說話的不是鳳文，而是大吃一驚的良夜。

    雖然她不知道妖皇是誰，甚至不知道三山國外是什麼，可是她能聽懂一句話。

    三山宗，要敗了？

    直到這時，鳳天才好像好注意到良夜一樣，笑著搖頭：“怎麼？不敢相信？”

    “這不可能。”

    三山宗有多強大，三山宗的弟子最清楚。

    “哈哈。”

    也許是覺得勝利在望，鳳天的心情似乎很好，笑著搖頭：“如果不是如此，我又怎麼會這麼大大咧咧把詭蛇一族安置在城裏？”

    鳳天輕笑一聲，撇了良夜一眼：“又或者說，你真以為憑自己一個人就能破解火鳳一族保守了一千年的秘密？”

    真正的原因是，鳳天根本就沒有出手阻攔良夜和柒班。

    既然一切都要結束了，秘密也沒有保守的必要了！

    “不，這不可能！”良夜無法接受鳳天所說的話，她不相信三山宗會敗。

    一旁的鳳文也臉色複雜。

    如果鳳天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她兒子的仇，又該由誰來報呢？

    “接受現實吧。”

    鳳天咧嘴一笑，撇了一眼良夜：“你費心打探來的訊息，在大勢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三山宗都敗了，情報又有什麼用？

    “難道，三山宗真的完了？”

    即便躺在地上等死的時候，良夜也沒有如此的絕望過，就像是毫無希望的黑夜。

    可正在這時……

    “大哥！”

    不知道什麼時候，鳳文的二伯，也就是鳳天的親弟弟走了進來，臉色古怪的看在鳳天耳邊說了些什麼。

    鳳天抬起頭，看著良夜面色古怪的喃喃道：“沒想到，你這丫頭倒是跟了個有血性的老大。”

    “什麼？”

    良夜一愣。

    “有個叫江易的，打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