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準確掌握柳思的心思，這需要下功夫。

    推而廣之，秦寒開是否瞭解每位官員？大小無遺漏？

    柳青螺深深的回望了眼秦寒開，在阿朱真的要發瘋前，上了牛車。

    當夜，柳思就知道了這件事，讓阿朱退下後，在書房裏嘆氣。

    據說，那夜，書房的燈就沒滅過。

    次日，柳思就去了偏院，見到了那位從未去餐桌吃過飯的繼女柳維風。

    維風，取自《詩經》裡的《穀風》。

    這首詩的大意就是，當年我們同舟共濟，做貧賤夫妻，你將我呵護在心上，對我百般好，如今無憂無慮，富貴安康，卻一再忽視我，甚至因為小錯而忘記過去我做的事情。

    簡而言之，是一首呵斥渣男的詩。

    維風，便是那位柳夫人取的名。那位夫人亦是個狠角色，幫助夫婿功成名就，卻發現對方爲了寵妾傷害自己和女兒，轉頭就將夫婿和寵妾燒死，自己寫了狀子又自戕。

    自戕前還將柳維風改回了柳姓，後來被旁支收養，不過收養終究不如親生，柳維風過去十五里，不過是得到一個庇護所。如今柳尚書有需要，她的養父母自然將她給推出來了。

    要是周成帝亡了，就年紀輕輕的守寡。要是能夠得寵，那就要照顧母家，可謂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教書的女先生注意到柳思，先福身。

    “老爺。”

    “你且退下。”

    在柳維風行禮前，柳思便阻止了她。

    “過得可好？可還習慣？”

    柳維風的表情有幾分麻木，她的樣貌也不錯，當得上小家碧女，還有江南水鄉的溫婉，只是年紀輕輕，就被磋磨了心思。

    比之於養父母家，在柳府的日子當然更好。錦衣玉食，還可以學習禮儀，更和那位名義上的姐姐一樣，跟著女先生學習。

    這是曾經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想到自己會被送進宮陪一個老頭子，她亦不知自己是該喜還是怨。

    母親始終是記掛著那個人渣父親，否則為何要丟下自己離去？

    柳維風中規中矩的回答了。

    柳思可是個人精，看得出來，也不願意一個姑娘家真的被犧牲，他昨日想了一晚上，找到了一個契機。

    “你也是懂事的年紀，我不瞞你，你入宮是因我自私，不願意將霜姐兒送進去。”

    柳維風當然知道霜姐兒是誰，柳銜霜，取之於銜霜當路發，映雪擬寒開。

    據說當年，去世的柳夫人便是在燈會上，同時和柳思猜中了這句詩的燈謎，才結了緣。

    兩個人的名字，都已經表明了一切。

    “女兒知曉。”

    柳維風怕柳思後悔，又送自己回去。

    “女兒是願意的。”

    柳思嘆氣。

    “我找你，是想尋求你的意見。”

    柳思的確會這些腌臢手段，可昨夜，他突然想到了過世的夫人，想到對方出嫁前差點被惡毒的繼母送給別人當侍妾，頓時於心不忍。

    “我的確不願意霜姐兒入宮，可當下，除了將你送進宮，還有一個法子。”

    柳思咬牙：“我給她定親。”

    他開誠佈公：“畢竟，即便我能保證你不會被選上，再度歸來柳府，將來再以我柳思女兒的名義出嫁。可，後宮險惡，選秀之期漫漫，誰也不能保證。”

    有那一瞬間，柳維風眸中有了亮光。

    她小心翼翼的打量著柳思，確認對方是誠心的後，人生第一次，勇敢的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父親，能、能讓我想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