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睡在窗外？”

    帶有畏懼的童聲在屋內傳出。

    小孩子沒有害怕得躲進被窩假裝什麼都沒看到，而是做出了非常不智的舉動。

    他直接披上外袍，拉開房門走到屋外。

    滿月的夜晚，月色清冷，孤獨的小孩不懂得欣賞那份美好。

    雪白的庭院之中，有一道神奇的身影佇立在積雪上，抬頭仰望天空。

    “你是來去我性命的妖怪嗎？”

    小孩似乎不再害怕了，大膽踏進庭院。

    連日的碎雪淹沒了院中綠意，換上白色為主的冬裝。

    月光灑在那道身影之上，影子在地上拉得細長。

    就算是身著狩衣，小孩沒有將對方錯認成保護他人的英雄。

    那毛茸茸的頭顱，長長的尖耳朵，不可能是人類。

    小孩雖然年紀小，還是一眼就能認出，那是一隻兔子。

    雖然他從未看到雙腳直立走路的兔子。

    “嘻嘻嘻嘻，小朋友，你不怕我？”

    兔子轉過身來，嬉笑起來，口吐人言。

    “不，我不怕。”

    怪物的世界，無奇不有，因此他沒有呼喚守衛。

    怪物都有神奇的力量，普通人是無法抗衡的。

    唯有陰陽師可以對付妖怪。

    但是，小男孩他一直都很像親眼看看傳說中的妖怪。

    世上所有人都將他當成是妖怪。

    只因爲他有著一雙異於常人的碧綠色眼睛。

    從懂事開始，就被疏遠和厭惡，是否他跟本就不應該被生下來？

    清澈的眼神說明小孩沒有說謊。

    “你的眼睛真漂亮。”

    兔子低下頭，用那雙紅色眸子注視著小孩的眼珠，發出感嘆。

    他的聲音透著真誠。

    不知為何，小孩聽到後內心有無數的苦楚一下子爆發。

    他努力壓抑情緒，但是還是忍不住留下眼淚。

    “多謝你，過去，從來沒有其他人說過這樣的話。你的眼睛也很漂亮。”

    也許，更加努力思考一下，年幼的他能夠找到其他更加優美的詞彙來形容對方的眼睛。

    但是他還是選擇了相同一個詞。

    “漂亮！”

    好像是一種同等的尊敬與理解。

    重複了一邊那個讚美詞，兔子再度低聲笑著。

    他伸出毛茸茸的手掌，似乎在邀請。

    “要跟我出去玩嗎？”

    “出去？”

    那是一個無法理解的邀約。

    他被流放到這座山莊之後，幾乎都忘卻了外面的世界是怎樣的了。

    書上的描述總是那樣的美好。

    可他有限的幻想無法將之一一重現在腦海裏。

    他缺乏足夠的想象力。

    又或者，其實他有些害怕想錯了。

    美好的東西因為他的低階錯誤而失去應有的美麗。

    妖怪說要待他出去玩。

    可以嗎？

    真的可以嗎？

    他不是被禁止離開山莊範圍？

    咬著唇，無助的小孩很想回答，但是他沒有勇氣。

    兔子沒有等待他的答案，直接一把將他抱起來。

    隨後，被當成玩偶抱在懷中的小孩看著地面逐漸離他更遠。

    他們飛起來了？

    是真的，他們真的飛到天上！

    扭頭凝望亮，如斯明亮，好像伸手間將能將之握在掌心好好欣賞。

    風吹拂在耳邊，不知道為何，他只敢說道暖暖的溫度從兔子身上傳來，驅走他所有的寒意。

    臉色漲紅，他望著剩下縮小的山河。

    從未敢去想會有這樣的一天，踏出山莊，以神明一樣的視角來俯瞰大地。

    遠遠的神璽城就算是在深夜還有不少燈火與人流。

    那片繁華之地，那個將他趕走看似狠心，實際上還是對他心存思念卻又無法違背民意的可憐帝王。

    所有的一切，一時間好像都變成了其他人的故事。

    他不需要再悶悶不樂。

    因為，他就在天地之間遨遊。

    “多謝你，兔子先生。”

    “不，是我該道歉。”

    “為什麼？”

    “因為，命運讓我遇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