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將一抹刀刃劃過眼前，看著它在冷月光華下的刺目，卻已經感受不到任何的情緒。

    “小白，我承認自己失敗了。

    我真不應該讓你這樣犧牲自己。

    現在，是我該償還你的時候。

    其實，我一點都不怕死，但是我真的很後悔，沒有完成跟你的約定。

    你放心，我會讓疏導管插入在自己的心口上，直到我的靈魂離開。

    我會……會永遠跟你在一起的。”

    修澤一手握著刀刃，一手握緊陸白，他已經哽咽的說不下去了。

    但試圖讓自己笑著面對這最後的結局，反正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但修澤卻是牽動著嘴角，卻越是止不住這樣墜落不斷的淚水。

    一串串，全都打溼在他跟陸白交握的掌心上。

    沒有了最後的溫度，只剩下的，只有脖頸處動脈被撕裂的痛覺。

    “呃……”

    修澤緊緊咬牙，忍著冰冷刀刃劃破自己面板的感觸，可他卻比任何時候都更加堅定決心。

    “小白……我？我！”

    修澤已經無法呼吸了，無論是劇烈的疼痛，還是動脈處噴薄而出的大片血液。

    甚至連同他身體裡最後的溫度，也跟著一併離開。

    但，即便是如此。

    他依舊要完成最後的程式。

    “咣噹”落地的刀刃，完成了它最後的用途。

    修澤一手抓住陸白不放，另一手早已被鮮血染透。

    可是，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試圖握緊的疏導管，還差最後一點點距離。

    “小白——小白。”

    不知道才何時起，這樣的呼喚已經完全佔據在了修澤的腦中，心底，甚至是潛意識裏。

    無論他要做什麼，無論他是生，是死，也無論他怎麼做，都連同陸白一起存在著。

    用某種方式，將自己最愛的人一起維繫著，用自己活著的生命，死去的靈魂一併共存。

    這到底是怎樣變態又扭曲的愛戀啊。

    修澤也不知道，但當他想到“變態”這個詞時——

    忽而笑了。

    笑得相當滿足，相當孩子氣。

    如果說愛一個人就是要愛到了讓自己變態的地步，那——

    也無妨吧。

    誰叫，愛一個人這種事情這麼的沉溺其中呢。

    “我……我？”

    修澤憋足了最後一口氣，終於將疏導管插入自己的脖頸處。

    驀地，他也終於停止了呼吸。

    這種氣管在摩擦空氣的痛苦，再也用不著體會了。

    誰又不曾說過，死亡也是另外一種程度的釋然呢。

    解脫，從來都是代替死亡的解釋存在。

    只是，活著的人和死去的人，都不能用這樣的解釋進行溝通罷了。

    “小白……”

    修澤最後的生命裡，是在地板上一點點抽搐著，消離了生命特徵的。

    呼吸，心跳，腦意識，依次按照順序全部停止。

    可他最後的目光，卻是瞪得老大，不甘心的，不放心的，始終凝視著身側的陸白。

    儘管，那是一張平靜的毫無反應的面容。

    儘管，修澤知道陸白早已在自己來到這個位麵的時候就——

    死了。

    但他努力了這麼久，難道不就是爲了看著他重新活過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