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古今主沉浮
李書俠並不知道自己走後墳地所發生的異變,當他回到警察局時,詫異地發現白夜竟然真的帶回來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披頭散髮,衣衫襤褸,看上去和野人無異的男子。
但是,不用特意去感應,李書俠便從其身上察覺到了一股充滿毀滅與死寂氣息的凌厲槍意。
那槍意是如此地鋒芒畢露,使得男子在察覺李書俠進門,扭頭看來的瞬間,李書俠便覺臉上一陣刺痛,如芒在刺。
‘這是一位即使沒達到武師之境,至少也同白夜一般,只差臨門一腳便可破境的槍道大家。’望著對方那凌厲發亮的雙眸,李書俠心頭閃過明悟。
不過……
“哼!”李書俠一聲冷哼,眼中劍氣毫不掩飾的同樣迸射而出。
轟!
瞬間,空氣就泛起陣陣肉眼可見的漣漪,繼而一道恐怖的威勢與神魂衝擊橫掃八方,使得正在警局二樓忙碌的眾人面露駭然,更有弱者更是搖搖欲墜,直接喘不過氣。
不過好在這道恐怖的氣息一閃即逝,在眾人方纔反應過來的瞬間便消失不見,沒有造成更大的意外與恐慌。
“嶽紅衣!”野人男子收回攝人目光,主動出聲介紹道。
“李書俠。”李書俠眸光也歸於平淡,微微頷首後面無表情地淡淡道。
他明白,男子之所以表現得如此平靜,是因為自己的實力得到了認可,不然就以男子滿身煞氣的模樣,剛纔即使不當場發難,在接下來的行程中也極有可能會橫生枝節。
畢竟,現在早已不是人與人虛偽以存的和平年代,而是衣冠禽獸橫行的殘酷末世……
“準備的差不多,便出發吧!”見兩人試探完畢,之前一直在旁邊靜靜看著的白夜對李書俠出聲道。
聞言,李書俠將目光從嶽紅衣身上轉向白夜。
“嗯,我去看看。”
說完,李書俠拾步走上警局二樓,不過,到了二樓時,他的腦海中仍還在回想著嶽紅衣握著的大槍。
那是一杆長約八尺,金杆金龍頭,前端銀舌槍頭泛着泠泠冷光,通體森寒凜然的猙獰大槍。
‘瀝泉槍?武穆後人?’李書俠深邃的雙眸中異芒閃爍,目露沉思。
而再一想到前晚白夜的表現,李書俠不得不心生感慨。
‘果然,世間天驕總無數,一遇風雲便化龍……’
然而,下一刻李書俠的心情突然變得沉重起來,甚至對於人類的未來,也不由感到一絲迷茫。
因為他想到了半年前那席捲十萬大山的血與亂,在那遮掩了天空,覆蓋了漫山遍野的獸潮之下,一個人即使再強大,也渺小得若螻蟻,便是李書俠一直苦苦追求的武師,他也親眼見到其被一衝而過的兇獸撲殺,血與骨飛濺,化為肉泥。
人類,真的還能繼續屹立在食物鏈頂端嗎?
“小俠,你怎麼了,我看你在這裏呆站了好幾分鐘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突然,一道溫柔關切的聲音將陷入沉思的李書俠喚了回來。
李書俠望著雙手提滿了東西,此時正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的雲婉兮,收斂心神微微一笑,同時伸出手接過雲婉兮手中的物品。
“我沒事,媽,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出神了一下。”
見狀,雲婉兮並沒有刨根究底,只是憐惜的摸了摸李書俠的頭,柔聲道:“有事情,別總是憋在心裏,就算是天塌了,也還有我和你爸在呢。”
“知道啦,媽。”聞言,李書俠表情頗為無奈,因為這句話半年多來,雲婉兮已經說了不下百遍,而為防接下來再被長篇大論灌耳,李書俠直接強行轉移話題,道:“對了,白先生在下面催著了,我們快些吧。”
說完,李書俠直接就轉身向一樓走去,完全忘了自己上樓來的初衷。
望著李書俠的背影,雲婉兮臉上的擔憂漸漸消失,到了最後,取而代之的是說不出的複雜神色,而中途更是幾次欲言又止,但最終全在心中化作一聲嘆息。
她何嘗不明白團隊安危繫於一身,兒子的壓力究竟有多大,但是,正如那個狗男人所說的那樣,男孩子總要去拼、去闖,去承受一些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才能蛻變成長。
並且……
現在也還未到袒露真相的時候。
就在雲婉兮失神時,突然只覺自己的右手被一隻寬厚熾熱的手掌緊緊握住,她扭頭望去,只見李靜守不知何時來到了她身旁,此時正同樣出神地望著李書俠的背影。
似是察覺到雲婉兮的目光,李靜守微微偏過頭,與雲婉兮四目相對,雙眸深邃若星河,溫和道:“別想太多,還有我在呢!”
“呵,就是因為有你在,我纔會想太多,要不是你,小俠何至於如此,你知不知道,有些東西太重,會把人壓垮的。”
說到最後,雲婉兮直接情緒失控,聲音變得無比尖銳,幸好李書俠此時身影已經消失在樓道里,不然肯定會察覺到異樣。
因此,不知道是不是意識到了這點,李靜守接下來的話顯得格外地響亮。
“垮了,我來扛!”
寥寥五個字,卻蘊含著別樣的堅定,使雲婉兮心神震動,一時間竟愣在了原地。
但下一刻,雲婉兮的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變得鐵青無比。“呵呵,行,既然如此,那你就自己去扛吧。”
說完,雲婉兮直接甩手就走。
這次,李靜守並沒有如往常那般追上去,而是就這樣靜靜地站在原地,望著雲婉兮離去,直到雲婉兮凹凸有致的背影沒入樓道消失不見,眼神複雜的他方纔緩緩長嘆了一聲。
半個小時後,所有人都收拾完畢,而後一行人在白夜的帶領下,化作一條蜿蜒曲折的長蛇,沒入漫天風雪中。
然就在眾人離開警局,踏上路途時,在警局後方,一個人正一臉痛苦地死死捂著頭,癱坐在小小的墓碑旁。
“我……是馬超?不,不對,我是馬長豐……”
“不,我是馬超,驃騎將軍馬超……”
“滾,我長豐屍王纔是這具身體的主人……”
漸漸地,馬長豐脖頸處青筋暴跳,一根又一根暴起的大筋宛若青色大蟒,猙獰恐怖,而臉上的神情更是一會兒陰冷,一會兒迷惘,宛若換臉一般,令人不寒而慄。
最終,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宛若厲鬼的馬長豐終於因為頭痛欲裂而陷入了昏迷之中。
而誰也不知道,這個世界就此多了三個死而復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