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個人意見：接應運輸隊不是和敵人搶鹽，而是把自己應得食鹽取回來，能避免正面衝突最好，實在不行，捨棄一部分貨物，在保障人員安全的前提下，儘可能運回另一部分食鹽。”程老師深思熟慮後說道，在他看來，人命關天，不能因為完成任務而讓戰士們流血犧牲。

    主持人眉頭一皺，心裏暗自不悅，他是留學蘇聯的高階幹部，自詡為最純潔的布爾什維克，對黨無限忠誠，對革命事業無限熱愛，怎麼能容忍消極思想存在？程老師並未覺察到異樣，繼續說道：“毋庸置疑，如今咱們蘇區食鹽嚴重短缺，戰士們身體受到傷害，戰鬥力急劇下降，但和廣大指戰員生命相比，缺鹽算得了什麼？”

    “程瑞華同志，請你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忘了你是一名老黨員，怎麼能夠長敵人威風滅自己志氣？紅軍是一支鐵軍，無堅不摧，戰無不勝攻無不克，還沒有深入敵佔區就大談失敗，成何體統？再說了，流血犧牲在所難免，革命哪有不死人的道理？怕死就不要當紅軍！”會議主持人橫眉豎眼，差點咆哮起來。

    程老師也瞠目結舌，自己一番好意沒料到會招致這樣的猜疑！他還想申辯，身邊好幾個同志都頻頻拋來眼色，示意不要對抗，時值蘇區反右傾運動正處於巔峰階段，不少中高階幹部均受到衝擊，或免職或囚禁，甚至遭到清洗，這種情況下與領導對懟無異於飛蛾撲火。

    在極左思潮氾濫下，整個蘇區都被狂妄自大和盲目樂觀所籠罩，完全不顧現實狀況，一味追求戰績。更令人擔憂的是，拋棄了理論聯繫實際的馬列思想，過於輕視敵人，猶如井底之蛙，面對幾十萬敵軍，缺乏行之有效的戰略思維。

    程老師提出的建議與中央蘇區極左思潮明顯背道而馳，自然會遭到批判和詆譭。懷著沉重的心情，程老師離開會場，準備返回原單位報到，恰巧這時候遊清明登門請教。既然不能說服上級改變策略，就儘可能減少傷亡，也不失為折中辦法。程老師想了想，決定向遊清明傳授一些實用性較強的隱身術，私下在隊伍裡面推廣。

    遊清明那裏知曉程老師的用意，一心想著多學點知識，見程老師答應，滿心歡喜。程老師讓遊清明悄悄叫來幾個聰慧的戰士，他們也都是特遣小組隊員，關鍵時刻可以把大家串聯起來，躲避危險，從而達到程老師儘量減少傷亡的目的。

    幾個人關在教室裏，像做賊一樣，偷偷摸摸跟著程老師學習潛伏技巧。後來遊清明才知道，程老師傳授的是國外特種部隊專業技能，說來奇怪，程老師並非軍事教練，也沒有參加過特種部隊，為什麼會熟悉這套方式？

    那個年代，特種部隊由德國首創不久，還未在全世界推廣，只有蘇聯、美國、英國等少數國家在探索之中，唯一能夠解釋的是：程老師由於某種特殊原因結識了蘇聯軍事教官，得到真傳，具備一定理論知識，但缺乏實際運用。不過照貓畫虎，遊清明等人比著葫蘆畫瓢，還是有模有樣，發揮了積極作用。

    昏暗的桐油燈下，程老師在黑板上畫了一張又一張示意圖，模擬不同季節、不同場景、不同狀況下，如何進行有效偽裝，把自己融入外部環境之中，神不知鬼不覺偷襲敵人。程老師指著窗戶外面問道：“你們誰能回答我：如果在夜色中，不用任何專業裝備的情況下，怎麼才能不讓敵人發現？”

    “大晚上誰能看得清楚啊？我覺得根本沒有必要遮掩？”一個女學員咕噥道，“怎麼沒有必要？咱們試試，我很快就可以找到你！”另一個男學員立即反駁道，程老師也饒有興趣說道：“好啊，我來當見證人，你們就來試一回，權當切磋嘛。”大家立刻來了精神，跟著三個人出了教室，徑直走到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