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血沃中華
威廉搖搖頭,對曾泰說道:“真搞不懂你們這些東方人,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鬧什麼革命?上海灘,東方的巴黎,多麼美麗的地方!先生,你還年輕,輕率地放棄寶貴生命,值得嗎?”說完把馬刀插回刀鞘,不無遺憾的樣子。
巡捕房馬探長接上話茬,帶著討好的語氣對威廉說:“軍官先生,他們都是一群亡命徒,不值得同情!據我所知,這些人不僅反對帝制,對抗朝廷,還煽動鬧事,對貴國及西洋其它國家不利,應該斬盡殺絕!”
曾泰對準馬探長那張胖臉啐了一口唾沫,高聲罵道:“狗奴才!漢奸!你是洋人和清廷的一條走狗,死了只能下地獄,永世不得翻身!”威廉笑了,慢條斯理回答:“這句話我聽懂了!下地獄?沒想到你們東方人也信奉上帝,相信做壞事要下地獄?呵呵,好啊,應該讓主的光輝照耀全世界!”
馬探長氣急敗壞,轉身對屬下揮揮手,命令道:“把這些亂黨全都抓起來!正好朝廷衛隊在上海,交給他們,咱們還可以領到賞錢!”威廉本想提替這些學生說情,轉念一想,覺得不妥,干預中國的內政會得不償失,於是沉默了。
影樓的工作人員已經離開,同盟會派來的會員暴露無遺,都站在一塊兒,手牽手,對巡捕怒目而視。曾泰大聲對同仁們說道:“大家不要怕,從入會那天起我們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爲了喚醒廣大勞苦大眾,爲了推翻清廷統治,讓我們勇敢赴死吧!”
話音未落,曾泰亮出藏在懷裏的雷管和炸藥,迅速點燃,導火索發出“滋滋”的聲音,火花四濺。馬探長還在召集人手,完全沒有注意到,威廉不愧久經沙場,一眼瞥見曾泰懷裏的雷管,大驚失色。他十分清楚,倘若爆炸,方圓兩公里以內的建築物即刻損毀,更不要說在場人員了。
假如曾泰的舉動提前被發現,就不會產生如此嚴重後果,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是立刻抓捕這幾個革命黨,當即制止引爆;二是雙方展開談判,無論結局如何,至少能夠避免大爆炸。威廉後悔不迭,但為時已晚,當務之急是立即撤離,否則將會同歸於盡。
“馬探長,讓你的人快撤退!騎兵旅,立刻上馬,離開這裏!”威廉大喊大叫,騎兵隊和巡捕剛撤離不到五分鐘,轟然一聲巨響,煙霧瀰漫,同盟會六名英烈瞬間化作青煙,直衝雲霄,爲了中華民族解放事業粉身碎骨魂消魄散,獻出年輕而寶貴的生命!
次日上海各大報刊均以巨幅報道在第一版頭條位置刊登了大爆炸新聞,照片上只剩下汽車殘骸,標題聳人聽聞:革命黨喬裝打扮刺殺國際友人,騎兵旅英勇頑強殲滅持刀匪徒。內容極盡美化威廉少校率領的大英帝國皇家騎兵旅,對巡捕房也褒揚有加,盡最大可能污衊同盟會組織。
此案轟動一時,訊息傳到遠在海外的同盟會總部,全體同仁萬分悲痛,中山先生獲悉後親自書寫輓聯,敬獻給為國捐軀的曾泰等革命同志。上聯是:驚天地泣鬼神熱血灑中華,下聯是:上刀山下火海男兒當自強。橫批:中華兒女壯哉!
聽到曾泰一行犧牲的噩耗,蔡復霖第一個報名參加後備特遣小組,蘇有福叛變造成九省聯席會議代表全軍覆沒,他深感內疚,覺得自己有責任為組織挽回損失。和他一起提出申請的還有五名會員,巧的是,也有兩名年輕女性,與龔小姐和顧小姐類似,都有海外留學經歷,有一個還是蘇州人。
第三批人員最終組成,由於蔡復霖出生於上海,熟悉這座城市,總會任命他為組長。汲取了前兩次教訓,出發前總會負責人特別囑咐蔡復霖:絕不能再重蹈覆轍,犯個人冒險主義和男女感情錯誤,到了上海,把人員分散開,兩個人為一組,定期聚會,遇到緊急狀況即刻停止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