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是胡二哥和孫么哥啊！”明娃趕緊湊上去，掏出兩盒“大前門”牌香菸遞過去，胡二哥用眼角餘光瞟了一眼，滿意地笑笑，接過來，分給同伴一盒。“明娃，這段時間幹得不錯嘛，吃香的喝辣的，還抽上好煙了！”孫么哥眉開眼笑，立刻揣進褲兜裡。

    明娃急著趕路，不想和他們過多糾纏，正要腳下抹油一走了之，胡二哥又喊道：“等等，這麼快就想走啊？過來，讓大哥給你看下手相。”明娃一聽這句話，立即緊張起來：這是幫內行話，美其名曰看手相，其實就是變相敲詐。

    “哎呦，肚子好痛！”明娃突然蹲下身，捂著腹部，表情痛苦。孫么哥咧嘴笑笑，走過來，輕輕踢了他一腳，調侃道：“龜兒子！給老子裝瘋賣傻，起來！快起來！”明娃沒有起身，仍舊一味叫痛。

    胡二哥粗通醫道，也走過來察看，抓起明娃的手腕，給他把脈。胡二哥裝模作樣，摸了左手又摸右手，沉吟半晌，緩緩問道：“昨晚吃得啥？”“還不是紅苕麼？有啥好吃得？”明娃邊呻吟邊低聲回答。

    “你吃多了，肚子脹氣。去吧，快找個郎中看看！”胡二哥丟下幾張角票，對明娃說，隨即拉起孫么哥走了。明娃等他們走遠，一下站起來，撒開腳丫，眨眼間不見蹤影。

    他要儘快趕到富順鄉下，向桃子姑娘炫耀這枚大鑽戒，向心上人許諾：如果桃子願意嫁給他當婆娘，就把鑽戒作為結婚禮物，戴在桃子纖纖玉指上。

    明娃這一走可苦了失主魏敏慧，她原以為小偷謀財，把錢偷了就會扔掉錢包，可是小盧等人找遍街道角落，一無所獲。約定時間已經超過半個小時，接頭人是否還駐留在原地，不得而知，只能去碰一下運氣。

    接頭地點正是天然居茶樓，面對熙熙攘攘的茶客，魏敏慧傻眼了，沒有信物，怎麼接頭？與此同時，稅天龍和歐亮也在思考同樣問題，雖然隨著車隊開走，軍警也相繼離開，仍然不能大意，謹慎是地下工作基本要求，寧可放棄接頭任務也不能盲目冒險。

    還有一個人也在考慮是否應該離開檀木林，這種情況該怎麼應付，對他而言從未遇到過，這個人就是羅筱元。以前和川南地下黨接觸，都是對方主動與他聯絡，接頭人一直不變，沒有發生過任何紕漏。如今超過約定時間，該怎麼辦？

    懷著糾結複雜的心情，羅筱元再次走進天然居茶樓，手臂上挎著竹簍，裡面是自流井名小吃火邊子牛肉。這種牛肉乾屬於自流井地區獨有，據說起源於清朝乾隆年間，選料嚴格、工藝考究，以其刀工精細、片薄如紙、酥香綿長聞名省內外。

    茶樓酒肆都有一條不成文規定：內堂只能賣自己的貨物，不允許外面商販進來兜售。如果茶客要帶外食，他們也沒辦法，但只要有小販想嘗試，一定會被攆走。羅筱元是老茶客，當然知道這條行規，火邊子牛肉乾拿來遮人耳目，他並不想真賣。

    稅天龍等人在二樓鄰街處坐了下來，每人要了一盅清茶。稅天龍愛吃胡豆，歐亮喜歡嗑瓜子，各取所需，邊吃零食邊觀望街面情況。小盧和夥伴小申又尋小偷去了，魏敏慧心情黯淡，無心吃東西，坐著發怔。

    或許鬼使神差，羅筱元不知不覺走上二樓，茫然四顧，最終坐到魏敏慧附近一張方桌邊。竹簍裡的火邊子牛肉乾散發出縷縷香氣，這是羅筱元從住家附近小賣鋪購買的，新鮮出爐，老闆與他熟識，還特別加了兩張薄肉片，羅筱元打算帶回去給兒子吃。

    “好香噢！大哥，你賣得啥子東西，這麼香？”魏敏慧好奇問道，羅筱元還沒有適應新角色，怔了半天，方纔回答：“嗯，嗯，你在問我麼？是的，火邊子牛肉嘛，你沒吃過？”魏敏慧挪動身體，湊近竹簍，揭開外面遮蓋的藍花布，看了又嗅，嗅了又看，愛不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