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親眼目睹，白軍副排長仍然心懷疑竇，濮素作為正營級軍官，怎麼可能和戰士一樣，吃雜糧窩頭喝稀飯清湯？肯定還有額外飯菜！端著飯盒，副排長走到濮素身邊，眼皮一眨不眨，死死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如果有詐，絕對逃不過。

    濮素坦然自若，當著白軍副排長的麵大口嚼起來，吃得有滋有味，好像是天底下最美味的佳餚。副排長看得食慾大增，唾沫不由自主劇烈上涌，因為過度飢餓有些頭暈目眩，顧不得飯菜難吃，一口啃掉半個窩頭，又連喝下幾口稀飯。

    “咋樣？好不好吃？”濮素故意問道，白軍副排長頻頻點頭，不到五分鐘已經嚥下兩個窩頭，喝掉半盒稀粥。吃完午飯，副排長心滿意足，長舒一口氣，慨然說道：“長這麼大，這是吃得最暢快的一頓飯了！你們把窩頭做得如此美味，不可思議啊！”

    濮素搖搖頭，立刻予以糾正：“你錯了！我們炊事班做得飯菜並沒有什麼兩樣，相反，所用食材都是廉價產品。譬如這些窩頭，我親眼見到，是炊事班用老鄉餵豬的陳年苞米做得，稀飯也是最差糙米煮出來的，你之所以覺得好吃，完全因為太餓的緣故。”

    白軍副排長若有所思，想了想，懇求道：“長官，再給一個窩頭，可以麼？”濮素笑了，這個要求不過分，當即起身給他拿了一個，添了半盒稀飯。副排長千恩萬謝，吃得乾乾淨淨，還不顧臉面，把飯盒舔了一遍。

    回到禁閉室，白軍副排長美美睡了一覺，疲憊一掃而光，整個人容光煥發，萌生出去走走的念頭。他把這個想法對看守戰士提出來，戰士及時做了轉達，濮素得知後大為欣慰，看來勸說工作已經奏效，可以進行下一步計劃了。

    下午三點，濮素來到禁閉室，讓看守戰士把門開啟，對白軍副排長說道：“走吧，跟我去操場轉一圈，看一下我們紅軍是怎麼訓練的。”聽到這句話，副排長一怔，軍事訓練可是極其機密的事，他來自敵對一方，應該忌諱迴避纔是呀！

    濮素察言觀色，對方的反應看在眼裏，暗自發笑，裝作什麼也沒看見，徑直往操場走去。操場上熱鬧非凡，分成幾塊區域，有條不紊開展日常訓練，人數最多的地方是新兵列隊操練，最少的地方是拼刺強化訓練。

    濮素先走到人最多的地方，駐足而立，對身後的白軍副排長問道：“你們也有類似操練吧？有什麼區別？”遲疑片刻後副排長回答：“是的，我們也要訓練新兵，有些區別，沒有貴軍嚴格，純粹走個程式。”

    “哦？你們還是堂堂中央軍吶？當初聲名顯赫的黃埔精神到哪兒去了？”濮素挪喻道，白軍副排長苦笑一聲，內心暗想：時過境遷，還談什麼‘黃埔精神’？中央軍自上而下都是一幫苟且貪生之徒，只知道拉關係撈錢財，儲存自己實力，這個紅軍長官真是高看他們了！

    站在新兵隊伍面前，白軍副排長大發感慨。這些新兵蛋子年齡參差不齊，有的已經年近中年，有些稚氣未脫，年齡相差很大，儼然父子，一眼望去全都精神抖擻，沒有萎靡不振者。

    另外讓他感到詫異的是，作為軍人，著裝是最起碼的要求，然而眼前這些紅軍戰士僅有少部分穿著破舊軍裝和草鞋，絕大部分仍然是老百姓打扮。更令人匪夷所思的還有一個現象：十個戰士裡面只有一兩個挎著長槍，其他人手執木棍或紅纓槍，哪像一支隨時準備作戰的軍隊？

    “長官，貴軍這個樣子，怎麼打仗啊？”白軍副排長按捺不住好奇，不由自主問道。濮素明白他的意思，言下之意，手無寸鐵，如何上陣打仗？豈不是送死？沉吟片刻後，一字一句回答：“我們不想打仗，中國人打中國人，骨肉相殘，並非出自我們內心。但我們不懼惡勢力，也不怕死，面對強敵，即使沒有槍彈，我們照樣能打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