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有歐陽明送的饅頭和雞蛋墊底，直到九點過石小翠才吃到早餐——一碗冷稀飯、一個硬饅頭。石小翠擔心中午又是遲遲不能吃飯，一口氣把饅頭、稀飯全部吃完，肚子撐得圓滾滾的，飽嗝不斷。

    吃飽喝足之後應該考慮正事了，石小翠在禁閉室來回踱步，既是消食，也在考慮如何配合歐陽明，一同對付敵人。從歐陽明主動給她送食物來看，不大像叛變投敵的叛徒，至於為什麼化身為白軍，還需要進一步探究。

    與此同時，歐陽明也在思忖這個問題。有一點和石小翠相同：在此之前他是單兵作戰，沒有志同道合的戰友，如今好了，有石小翠配合，工作好做得多。石小翠身上缺點不少，優點也挺多，最顯著的優點就是聰敏伶俐，腦子轉得快，動作總比別人快半拍，可以彌補歐陽明略顯笨拙的不足。

    對於歐陽明和石小翠來說，竊取情報、早點逃走是他們最大的事情，然而這件事在白軍營長翟超看來，遠不如近期發生的軍情重要，當然前提是他知道兩人想法。

    本來同飲一條河水的紅、白兩軍相安無事已經很長時間，雙方都很珍惜難得的平靜局面。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小事打破了這種平靜，逐漸升級，大有衍變為突發事件的趨勢。

    變故發生地位於國共雙方駐地連線的中間地帶，那裏一頭是河流，一頭是灘塗，長滿密密匝匝的蘆葦，超過兩米高。這片蘆葦林由來已久，軍隊到來之前人跡罕至，是野生動物天堂，各種鳥類把這裏當做家園，嬉戲覓食，充滿無限生機。

    大量軍隊積聚在此，驚擾了鳥類生活，大部分已經遷移，只留下少數飛禽，其中以野鴨、野雞居多。這些飛禽以灘塗裡面生長的小魚小蝦為食，長得膘肥體壯，是喜食野味者的美味佳餚。

    紅軍治軍嚴格，堅決不允許戰士到這片灘塗打獵，連觀賞都不行。中央軍也同樣不允許，但疏於防範，只要給管事的連排長好處，便可以偷偷溜出去捕獵，回來後共嘗美食，何樂而不為？由於連排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姑息養奸，這種做法漸漸蔚然成風，甚至成為某些官兵打牙祭改善生活的一種手段。

    出事那天，一個副排長帶著三名士兵悄悄來到灘塗邊上，開始尋找捕殺目標。時值秋末冬初，野鴨和野雞怕冷，蜷縮在窩裏，遲遲不肯出來覓食。白軍官兵守了半個時辰，仍然不見野物蹤影，副排長有些焦急，本來打算兩三個小時就回去，看樣子要耽誤一上午了。

    “排長，要不要往上游去看看？聽說那邊野鴨多得很，隨便打一槍，能打死兩三隻。”一個二等兵建議道，副排長何嘗不知道這個傳聞，可上游是紅軍駐地，萬一被發現怎麼辦？以前曾經發生過類似事件，擦槍走火，發生火拼，結果被紅軍打敗，倒黴的還是自己。

    “再瞅瞅嘛，瞎貓撞到死耗子，說不一定有新收穫呢！”另一個上等兵說道，副排長想一想，只能這樣，四個人靜下心來，又開始守株待兔。“排長，那邊好像有動靜？咱們過去看看？”片刻後有人小聲喊道，其他人定睛一看，遠處的蘆葦林中果然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四個人摸索著前行，走到發出聲響的地方，撥開濃密的蘆葦，眼前的情形讓他們大喜過望：約莫十幾只野鴨團聚在一塊兒，成雙結對，正準備飛出去覓食。野鴨和其它飛禽一樣，都喜歡群居，很難見到單獨行動的，這裏應該是整群野鴨的棲息地。

    一個士兵端槍瞄準，正要扣動扳機，副排長一記巴掌扇過去，低聲罵道：“不長記性的東西！給你們說過多少次了，不要輕易開槍，本來可以多打幾隻，你這一槍打響，全都飛了！要用腦子，蠢貨！”士兵捂著臉不敢吱聲，其他人也把槍口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