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脫離險境
聽到小盧這麼一說,稅天龍頓時來了興趣,走南闖北多年,也接觸了不少傳奇人物,但鹽業界還沒有遇到過,早就耳聞自流井富豪如過河之鯽,終於可以結識一二了。
去自流井先得走出成都,在這軍警特密集的省會城市,全身而退並非易事。原以為川軍師長外宅下面的地道定然寬敞明亮富麗堂皇,沒想到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撤離那天,小盧和另外一名交通員把稅天龍帶到入口。入口在地下室裏麵,陰暗潮溼,僅有兩個排氣孔通往室外,排氣扇發出呼呼的響聲,排除濁氣,帶進一點新鮮空氣。這間地下室與其它房間最大不同之處,不是寬大,也不是壓抑,只不過多了一組防爆燈,燈泡外面罩著鋼絲,在那個年代實屬少見。
稅天龍進入地道才發現,真的應該用“鑽”這個字眼,因為太低矮了!不僅低矮,而且狹窄,高不過一米,寬也不超過兩米,只能容一個成年人貓著腰緩慢前行。如果按這個迅速,要走出這條長達七八公里的地道需要三個多小時,其艱辛可想而知。
“稅天龍同志,只好委屈你一下,堅持三個鐘頭,出城就好了。”小盧歉然說道,稅天龍笑著回答:“沒關係,再大的困難也要克服,咱們走吧!”小盧點點頭,說道:“好的,我們帶了乾糧和水,走累了可以歇一歇。”
三個人魚貫而入,無須燈籠或蠟燭,沿途都有防爆燈,亮如白晝。稅天龍貓著腰,跟在兩個同志後面,每走一步都很艱難。地道內與地下室迥然不同,空氣稀薄,乾燥悶熱,不到半個小時稅天龍已經滿頭大汗,脊背也滲出汗水,衣襟全部溼透。
“小路(盧)同志,你們出城都是走這條暗道麼?”稅天龍氣喘吁吁問道,小盧轉過頭,臉上也滿是汗水,喘息著回答:“不常走,你是重要人物,不能出半點差錯。這條暗道作為省委機關專用通道,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啟用,我也不過走了兩三次。”
稅天龍又問道:“這座宅院如果暴露怎麼辦?暗道還能用嗎?”小盧停頓幾秒鐘,似乎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隨即答道:“真有那麼一天,只好把它炸燬了,絕不能落在敵人手裏,否則難免成為敵人抓捕我黨同志的一條途徑。”稅天龍默然,小盧的擔心確實有幾分道理。
三個小時猶如三百乃至三千個小時,在最後一段路程中稅天龍體力嚴重透支,已經步履維艱,手臂和雙腿像灌了鉛一般沉重。小盧和另外一名交通員也勉力為之,但責任在肩頭,再難也要挺過去。
最難熬的時刻終於結束,小盧推開地道鐵門,豁然開朗,三個人都鬆了口氣,大口呼吸新鮮空氣。“稅天龍同志,我們出城了!這裏就是文家場,很安全,有外圍同志接應,我們很快可以離開成都前往川南。”
成都地下黨爲了這次護送任務,特地組織了人力物力,以富家女回家省親為由,派了五名同志同往,其中就包括歐亮和小盧。歐亮與一個名叫魏敏慧的女同志假扮夫妻,其他人則分別扮演管家、家僕、車伕,稅天龍相貌堂堂見多識廣,當仁不讓假扮管家。
成都到自流井大約兩百多公里,要經過資陽、內江等地,沿途關卡無數,為確保順利抵達自流井,臨時四川省委可謂煞費苦心,精心設計了一場省親橋段。
為何四川省委能夠購置川軍將領私宅作為辦公地點?並非出價高昂,只因歐亮是滿清八旗後裔,祖輩定居成都少城後,低價買進古玩高價賣出,牟取暴利,積累下鉅額財富。到了歐亮父親這一輩,經過數年經營,廣購豪宅店鋪,成為成都首屈一指的大富豪。
歐亮秘密加入黨組織後,開始物色省委駐地,多方走訪,終於相中這處外宅,用價值不菲的古董換取,美其名曰“藏金閣”,寓意金屋藏嬌之意。時值歐亮新婚燕爾,歐家上下都很滿意,只當是他的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