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蓉城風雲
四川自流井地區(今自貢市)在民國時期已經十分富庶,因產井鹽而富商雲集,被譽為“千年鹽都”、“恐龍之鄉”、“南國燈城”、“美食之府”。稅天龍走南闖北去過很多地方,唯獨巴蜀之內較少涉足,大概由於當年專注於西康革命事業緣故。
在成都駐留期間,稅天龍反覆思忖:反動派圍困蘇區並非一朝一夕,食鹽短缺問題應該做長期打算,不能頭痛醫頭腳痛治腳,最好選擇一條運鹽通道,保障充足供應。
其實離開眉山之前稅天龍就想到了自流井地區,作為中國井礦鹽中心和最大的手工工場,自流井因鹽業鼎盛富庶甲於蜀中,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然而一系列問題擺在面前,單憑稅天龍一己之力難以解決,必須依靠黨組織通力協助,細思之下稅天龍決定向臨時四川省委彙報此事。
受四川地方軍閥混戰及常年鎮壓迫害影響,四川黨組織損失嚴重,到了劉湘主政時期,革命形勢進入最低潮,由此建立臨時機構,領導川西、川東、川南各地開展地下鬥爭。機構中樞仍然位於省會成都,僅有極少數黨內負責人知曉具體位置。
當時四川分為四大區域:以成都為中心的川西地區、以重慶為中心的川東地區、以雅安為中心的西康地區,以瀘州、敘府(今宜賓市)、自流井(今自貢市)、內江等地為中心的川南地區。
臨時四川省委真正管轄地其實只有川西和川南兩個區域,川東地區由中共川東特委統領,西康地區由中共西康省委領導。稅天龍不能跨區域彙報工作,須經西康省委出面協調,爾後執行具體部署。
稅天龍在眉山時已經想到這一點,然而幾番聯絡未果,西康省委一直沒有給予答覆,萬般無奈,稅天龍只好暫時把組織紀律擱置一旁,直接向臨時四川省委彙報。看似簡單的舉動,但違背了黨的組織原則,給稅天龍帶來意想不到的阻力,差點釀成大禍。
臨時四川省委秘密辦公地點位於成都市提督街36號附2號,以前是川軍一個師長豢養小妾的外宅,被原配發現,大鬧之餘無奈賣掉,新主人用來收租。租金一年一交,有些昂貴,相當於郊區別墅價格,省委一次性交了三年房租,用得是黨內家境富裕同志捐贈的特別黨費。
這處住宅鬧中取靜,外觀毫不起眼,裡面卻別有洞天,花廳、客廳、主臥、次臥、客房、廚房、雜物間,一應俱全,更難得的是:居然還修了一條暗道,直通城外文家場!真不愧是川軍將領,外宅還明修賤道暗度陳倉,給自己留了活路。
作為西康省委二級組織負責人,稅天龍曾經與臨時四川省委有過接觸,但時過境遷,當時的聯絡人據說早已犧牲,如何取得聯絡?猶如迎頭一棒,把稅天龍打得暈頭轉向,悶在旅館足足想了兩天,不敢貿然出門。稅天龍最後決定冒險一試,採用原有接頭暗號,成功與否在此一舉。
當年到成都公幹,稅天龍代表西康省委參加一個重要會議,也住在這家旅館,接頭暗號分為三個步驟:第一步,在《成都日報》第四版下方刊登啟事,表明參會人員已到;第二步,對旅館夥計交待,如有客人來訪,詢問對方姓氏及職業,對上號才帶上樓見面;第三步,雙方均出示蒙頂山茶葉一包,換著品嚐,味道正常方纔完成接頭。
如法炮製,稅天龍先到報社刊登啟事,內容為:表兄見字如麵,弟離家赴蓉,近日已抵達,望兄速來會晤。二十二個字,五個標點符號,不多不少,這是雙方約定,不能擅自加減。
隨後稅天龍回到旅館守株待兔,坐等臨時四川省委來人。按照一般常理,報紙刊登後當天會有人登門拜訪,最遲不超過兩天,過了這個時間段就視為無效。稅天龍等了兩天,還不見聯絡人,一種不祥預感涌上心頭:四川省委是不是被敵人一鍋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