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針鋒相對
“沒想到小姐這麼不經喝!”阮仁杰嘲諷道,順手端起一碗醋水,一仰脖也喝下去。“不要太欺負人了!能喝醋算啥本事,咱們來比試比試!”人群中忽然響起一個清脆的女聲,猶如晴天霹靂,震得人們耳膜嗡嗡作響。
誰有膽子敢向警局偵探挑戰?——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連從後廚跑出來看熱鬧的老闆娘夫婦也暗暗擔心。亂世之中老百姓最怕三種人:官、兵、匪,三者裡面又依次為:匪怕兵、兵怕官。所謂官即官府,吃公糧的人都可納入其中,不一定擔任要職。
找了半天,眾人才發現挑戰者是個瘦小女娃,普普通通,毫不起眼。“妹子,你瞎嚷啥吶?你知道這哥倆是幹啥的麼?警察局密探,比一般警察還厲害!那個女人惹得禍,管你屁事,何必把屎盆子扣在自己頭上!”農村大嫂急得直跺腳,恨不得讓聶春鳳把剛纔的話咽回去。
聶春鳳沒有理睬,一口唾沫一根釘,說出來的話豈有收回去的道理?她挪動腳步,人群自動閃開,留出一條道,徑直通向阮氏兄弟和江浙女人。眼看鬧劇升級,老闆娘悄悄對老闆使了個眼色,老闆領會其意,從後門溜了出去。
老闆按照老婆的意思到白軍防區搬救兵,一物降一物,找來對付阮氏兄弟。兵怕官不假,但要分級別,兵裡面有大官,官裡面也有蟹兵蝦將。阮氏兄弟只能算官府的小蝦米,而白軍防區那個白參謀就是大官。
“你們山西人能吃醋,強迫別人也吃,算什麼英雄好漢?那好,廣東人敢吃蛇鼠毒蟲,你們敢吃嗎?咱們福建人也有一樣癖好,今天就比一比,輸了要打要罰,隨便你們!”聶春鳳咄咄逼人說道,兩眼直視阮氏兄弟,好像一隻發怒的母豹。
聶春鳳的出現打亂了阮仁杰部署,心裏正在氣惱,聽到這句話,冷笑道:“小妹妹想打抱不平,好啊,你想比啥,說出來,我們奉陪到底!”“福建人有啥了不起?不就會捕幾條魚,捉幾隻蝦嘛!長這麼大我還沒聽說過擅長什麼?”阮仁義也湊上來插科打諢。
圍觀旅客之中有少許閔粵人,這句話引發不滿,鬧嚷起來。老闆不願旅店發生事端,忙勸阻道:“請各位稍安勿躁,咱們只看不說,好不好?給鄙人一個面子,不要鬧事,小店受不起!”江湖中人都講義氣,能夠體諒老闆難處,喧囂逐漸平息下來。
聶春鳳已經走到飯桌旁,抬頭對老闆喊道:“麻煩大叔叫人把碗碟撤下去,再從廚房林拎一條肥魚來,必須活的,啥魚都行!”老闆一怔,似懂非懂,隨即問道:“肥的只剩一條鮎魚了,行不?”“可以,拿菜盆盛著端來嘛,記得撒把鹽,過會兒再換兩遍水。”聶春鳳叮囑道。
老闆娘聽得真切,暗自佩服。都說江浙閔粵這些沿海人善捕魚也善吃魚,此話非虛,聶春鳳應該是烹飪魚鮮的行家。與此同時阮仁杰也在納悶:沿海漁民世代捕魚為生,能吃善吃並不奇怪,但都是海魚,鮎魚屬於淡水魚,這個小姑娘拿來幹嘛?莫非想當衆展示烹飪技藝?
阮仁杰只猜對一半,聶春鳳確實拿魚來展示技藝,卻並非烹飪,而是當衆生吃!閔粵兩省對魚類共同之處,在於敢吃善吃,相比之下閩西客家人更擅長利用,無論何種魚類,只要鮮活生猛,皆可剖片生食。
這條鮎魚足有半米長、十來斤重量,蜷縮在菜盆裏,魚唇仍在張合,適才喝了不少鹹水,把腹中汙濁之物吐得一乾二淨。聶春鳳手持利刃,端詳半晌,左手抓起鮎魚,右手迅速插下去。
她先斬斷魚頭,爾後斜著剖開魚身,把整條魚肢解開。不多時鮎魚變成一堆魚片,擱在瓷盤裏麵,只剩魚骨和魚刺留在盆中。
聶春鳳瞅了瞅窗外,嘆息道:“可惜天不作美,沒有太陽,如果晾曬一兩個時辰味道更鮮美!”話音未落,一塊魚片已經滑入喉間,緊接著,又一片,……聶春鳳邊吃邊讚道:“還不錯,滋味比海魚差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