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落到了一個穿著灰色麻衣的女人身上，看起來不過二十五六出頭的樣子，在現代應該是正值風華之際，可她卻給人一種老練深沉的感覺。

    方纔這裏人多，他只顧著注意那些廢物了，以為她們能夠早些說出有價值的訊息，卻忽略了這麼一個女人。

    女人上前一步，點頭揖手行禮，不卑不亢。

    “回大小姐，奴婢陳玉嬌，入府七年了。”

    這哪裏是女子的禮節，就算是女尊權國，普通女子也是循規蹈矩，不會這般給主子行禮。

    這分明是……

    “你是我孃的舊部？”

    “是。”

    果然，眠九猜對了。

    也難怪，方纔這般施加壓力，各種威逼利誘，所有人都顫顫巍巍有生死一線的危機感，唯獨這個女人沒有半分感覺。

    上過戰場殺過人的女人，的確是膽識過人。

    “很好。”

    眠九面上帶有一絲欣喜。

    “既然是我孃的舊部，也沒必要爲了這麼一個女人隱瞞一些事情，只要你如實告知於我，既往不咎。”

    “不知道大小姐想問些什麼？”

    陳玉嬌說話總是讓人莫名感覺到一股靠譜感。

    眠九看了看柳月，只見她臉色煞白，眼神閃爍，她慌了？

    呵呵，看來這次是找對人了。

    柳月拼了命的給陳玉嬌使眼色，想要讓她閉口不提以前的事情，卻不想大小姐開口剛問，她便將答案直接說出來了。

    “我娘在戰場上遭人暗算，有人冒死為她擋了一箭，這才讓她保全了性命，只是當時情況太亂，我根本來不及考慮許多，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大多數死在了那天晚上。”

    “嗯，大小姐說的不錯。”

    回想到這個夜晚，營帳突然失火，大批的敵人涌了進來，她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我娘打仗向來運籌帷幄，如此的錯誤她定然不會犯，那夜，根本就沒有敵軍潛入營帳，對嗎！”

    眠九已經不是在詢問了，而是斬釘截鐵的說道。

    她幾乎可以肯定，美人孃親一定會設下嚴密的防布，而且敵軍已經被打的快要投降了，他們自保都是難事兒，怎麼會冒險潛入？

    就算有這個膽子，也沒有這個實力。

    陳玉嬌笑笑。

    “大小姐都已經知道了，何必再問我呢。”

    “好，我再問你。”

    “那夜，我娘說，是柳月為她擋了一箭，因為醒來時身旁只有她一個人守著，而且胳膊中了一箭，傷了筋骨，從此不能再舞刀弄槍，沒錯吧？”

    “是，大小姐所說句句屬實，與我知道的也相差無二。”

    陳玉嬌說完之後，柳月鬆了口氣。

    算這個女人識相，不該說的話沒有說出來。

    這一切的事情都好似昨天才發生的一般，歷歷在目。

    陳玉嬌對視上大小姐那雙眼睛，她好似能夠從她的眼睛裏看見那夜的熊熊烈火，那夜死傷無數，戰死的姐妹。

    她的心口驟然收緊，劇烈疼痛襲來。

    她卻只是輕微皺眉，佯裝無事。

    “我說大小姐，折騰到現在你也折騰夠了，是不是應該放我們回去了？府中的事務實在是很多，到時候若是耽誤了哪一樁，您不是又該說我怠慢了嗎？”

    “柳月，我讓你說話了嗎？如果不想被我丟出去，你最好是管好你的嘴，不要再讓我聽見噪音。”

    眠九語氣裏帶著一股子不屑，甚至於是赤裸裸的威脅。

    柳月知道在她這裏討不到半分好處，也不與她爭執。

    “隨你鬧去吧，我倒是要看看，你還能問出些什麼。”

    她面上好似一點不經意，心裏卻緊張極了，那雙藏在袖子下面的手都已經溼透了，袖子都被打溼了一大塊

    眠九話風微轉，眼刀子直接擊中在陳玉嬌的心口上。

    “陳玉嬌，我聽說過你的名字，從前是我娘手底下的一名貼身親衛，在軍中就有綽號，鐵血嬌娃。”

    她在她面前輕輕挪動著腳步，繞著她周身一圈一圈的轉動了起來。

    “現如今看來，我孃親當日也多半是信錯了人，這一年多來，你居然絲毫沒有一點悔改之心，我們的鐵血嬌娃，原來也是這般效忠的啊。”

    “大小姐！”

    她的話戳中了陳玉嬌的心底，她面上一緊，拳頭頓時緊握，沉聲呵斥住了她。

    “大小姐是想要說我不忠？！”

    陳玉嬌話裡隱藏著一股怒意。

    說她什麼都可以，唯獨只有這個，不行！

    “對啊，我再說你，不忠不義，怎麼？想要反駁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