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瀲未曾想到過在這個節骨眼上還能再見到她。

    “昨日李將軍過來這邊喝酒，說是已經定下了你出征的日子，再過兩天，你就要進宮受封，帶軍出征了。”

    他言語中帶著一股不捨之情，滿心都是對她的眷戀。

    他替眠九倒了一杯酒遞到她的手上。

    “訊息，屬實嗎？”

    明明心中已經知道結果了，可是他還是忍不住想要親口問一問。

    說不定，是誤傳了訊息，他聽岔了也不一定呢。

    眠九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她張了張嘴，辛辣的液體劃過喉嚨，她惹不住皺了皺眉，回味著酒後的甘甜。

    “酒，倒是好酒。”

    “將軍為何轉移話題。”

    雲瀲微微心疼。

    他自嘲一樣笑了笑。

    “看來，是我多想了，這訊息的確屬實，將軍你就要上戰場了，我與你，就要分別了，對不對？”

    眠九很是害怕下一刻他眸中的晶瑩液體就要奪眶而出，她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面。

    這麼一個長相絕美的男人眼中含著一江春水，模樣楚楚可憐的在她面前這般可憐，令人忍不住就想要疼惜。

    “別，你別哭……”

    她手足無措的想要去安慰，雙手卻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雲瀲在她的懷中靠了一會兒，她輕輕撫著他的後背，像是安撫小孩子那般，對他小心翼翼的呵護。

    好不容易纔平復了心情的雲瀲接著問道。

    “所以……將軍你今日前來，是同我辭別的？”

    話出口，他心中還是有著諸多不捨，只道是那蒼天無情，天道不公，要將她從自己身邊給帶走。

    這麼一個可人兒，眠九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說實話，只能面色凝重，隨即沉默不語。

    她一句話也沒說，就連空氣都顯得那麼的沉寂。

    “將軍不說話，今日便是與我來辭別的嗎。”

    雖然是在問，可是他心中卻早就已經有了答案。

    雲瀲想哭，卻又覺得沒什麼好哭的。

    他心裏頭難過，可是他同樣能感受到，此時此刻，不只是他一個人心碎難過，他能夠感受到眠九心中很是在乎他。

    想到這裏，他坐直了身體，又替他斟滿了酒。

    “抱歉，是我失態了。”

    他唇角抿出一抹弧度，強撐著笑顏面對她。

    “將軍今日與我來辭別，便證明心中是有我的，我又有什麼好傷感的，將軍，再過兩日你便要走了，不如，多喝兩杯吧。”

    眠九雙眸凝視著他，嘴角勾著溫柔寵溺的笑，接過他遞來的酒水，一杯接著一杯，喝的眼前有些恍惚，也未曾說半個‘不’字。

    “阿瀲今日說什麼，我都依你。”

    “呵。”

    雲瀲笑笑，給她斟酒的動作卻從未停下。

    又喝了幾杯酒，眠九扶著額頭，臉上已經有了醉意了。

    “嗝……”

    她打了個酒嗝，手不自覺的擋住了雲瀲遞過來的酒，搖搖頭。

    “不能再喝了。”

    “那便不喝了。”

    雲瀲起身，走到殤雪琴旁，手指輕輕從琴絃上拂過。

    “我來彈琴與將軍聽吧。”

    說著，他的手指靈活的撥動琴絃，動聽的輕琴聲傳出，曲調中隱藏著淡淡的哀傷，悲慼。

    只道是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短暫的相聚，便是爲了更好地相遇啊。

    這琴聲就好似一隻手，緊緊地攥著眠九的心臟，讓她不由自主的去心疼這個男人。

    雲瀲不在為她斟酒了，可是她卻管不住自己的手，一杯接著一杯，一時之間忍不住，又是三杯酒下肚。

    “雲瀲，我知道你捨不得我，我也捨不得你，如今形式容不得我坐享安寧，我只能代表將軍府去戰。”

    “我曾經想過要帶著你遠走高飛，可若是我走了，將軍府該如何自處？我便會成為世人口中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

    “我背了一身罵名也還無所謂，只不過，若是我變成了這樣的人，你還會愛上我嗎？你還會如同現在這般，對我如此眷戀嗎？”

    ……

    酒後她的真心話忍不住的往外洩。

    雲瀲聽見這些話忍不住溼了眼角，他緊咬著唇瓣，手指變得遲鈍了許多。

    這是頭一次，在他撫琴的時候居然被人擾亂了心緒。

    他的琴聲不在美妙動聽，多了幾分人間的俗氣，也多了幾分人情味，他不知不覺中卻在發生改變，好似已經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謫仙了。

    爲了心中所愛之人，他好似甘願多入凡塵的上仙，廢了一身修為，甘心沾滿一身塵土。

    “雲瀲，你儘管放心，我與你所說的話都作數，若是我能從戰場上活著回來，我便娶了你，此生只愛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