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是……無法可想啊，蘇舜卿無奈地笑了笑。

    京中的大臣們都感覺到了“端王”的不對勁，尤其是原先就站在“端王”一邊的大理寺卿杜大人。

    “殿下的意思是……欲使陛下立儲？”大理寺卿大人擼著白鬍須的手不上不下的頓住了，心下一驚。

    “端王”穿著一身花紋繁複精緻的華服，佩玉腰飾皆光華璀璨，單是衣著上看，就是從未有過的騷包風流，襯得他面如冠玉，燁然若神人。

    大理寺卿在他幼時就做了他的老師，全不曾見過他如此在意外貌服飾，心中下意識便生出些怪異來，但他並不曾往怪力亂神的方向上猜。

    杜大人想了想，把自家學生的改變歸咎於有喜歡的姑娘了所以騷包起來，君不見孔雀見了心上人都要開屏？可見在心上人面前無論人或是動物都是一樣的。

    所以當務之急還是處理眼下的訊息，大理寺卿瞪大了眼睛，重複了一遍：“陛下已至耳順之年，至今未曾立儲，這確實不妥……只是殿下您何以竟在意此事了？”

    “端王”也知道這原端王關於沈知魚的緋聞，此時聽見大理寺卿這樣說，有些不自然地答道：“本……學生心悅於沈校尉，想要爭一爭，為她博個更高的位分。”

    他這話說得極不自然，說到心悅兩字時撫上了心口，彷彿那一刀還留在身上，刺入心臟教人體味到死亡的詭色，感覺胃裏都在痙攣，幾乎吐出來。

    大理寺卿眯著眼，不知信了還是沒信，上下打量著他，直到“端王”的後背生起一層薄薄的汗，裝作難為情地垂下去的眼眸裡掠過冰涼的殺意。

    大理寺卿這才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老臣明白，人之常情麼，老臣也曾年少過，很能理解的，陛下那裏，老臣自會去問一問的。”

    “端王”微不可察的鬆了一口氣，抬頭朝他略帶撒嬌討好的一笑：“多謝老師了。”

    大理寺卿笑了笑，拍拍手，讓家僕給他上了杯新茶，家僕端了兩杯上來，大理寺卿先一步端起一杯，捧在手裏，“端王”便接過了另一杯。

    “端王”垂頭輕輕抿了抿，唇角一瞬放了下來，呵，這死老頭子是發現了什麼？可惜，對於端王的情報，他可算是知道的很清楚了吶，比如端王最愛大紅袍。

    他放下茶杯，微微一笑：“這雨前龍井雖好，可我常喝大紅袍，倒是並不習慣了。”

    大理寺卿大人看上去是信了他了，神色柔和下來：“實在是不巧，老臣府上的大紅袍早已光了，還請殿下將就一下吧。”

    如此寒暄幾句，達成目的的“端王”起身告辭。

    大理寺卿大人在他走後，神色沉下來，看著他的背影抓起官帽戴好，朝伺候在門外的小廝喊了一聲：“備車，本官要去進宮面聖。”

    坐在車裏，大理寺卿大人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咚咚咚地，沉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自己從小帶大的孩子，怎麼會不知道他是怎麼樣的人呢？剛剛的“端王”有著和那孩子一模一樣的臉，可是習慣和語氣都不一樣。

    端王確實常喝大紅袍，不過卻與喜好無關，不過是陛下留給他的最多，也就喝得最多，何來喝慣了大紅袍便不喜歡雨前龍井一說?

    冒牌貨沾沾自喜的以為明白了這試探，實際上卻是落實了大理寺卿心中最不好的猜測。

    他握緊了手，閉上眼，馬車奔著皇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