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麼？”宋墨拉回宋筱果的思緒，然後問道。

    “生前的呼吸運動，可將溺液、泥沙等吸入氣管、支氣管、甚至肺中，壓迫新鮮屍體的腹部可見溺液從口鼻腔流出，若是溺死這些都能看到，可是他看不到。”

    “死後拋屍入水者若水壓過大時可有少量溺液進入胃和直腸內，但不能進入小腸。”宋筱果滿手都是死者的體液，什麼顏色都有，混合液體從手上往下滴落。

    宋筱果指著死者的各個臟器，從上面切下來的各個切片，一片片的擺在桌子上，然後還有對應的報告擺在玻片上方“如果是溺死，氣管支氣管腔內充滿與口鼻孔相同的白色或血性泡沫，可發現吸入的異物和泥沙及水草。”

    宋墨很認真的聽著，金明威感覺自己就是在煎熬的等待。

    宋筱果歇了歇自己的嘴巴，感覺有些乾澀“而且兩肺表面溼潤，光澤感強，顏色較淡，呈灰色，其中夾雜淡紅色血斑，此血斑是肺泡壁破裂出血並溶血形成的，也稱作溺死斑。”

    宋墨拿起宋筱果整理的報告開始從上到下的看著，確實是這樣，跟宋筱果說的基本一致。宋筱果要留下一份檢驗報告，這樣對死者纔是一種交代。

    “兩肺體積膨大，充滿胸腔，前緣覆心臟，表面有肋骨壓痕，邊緣頓圓，觸之有揉麪感，指壓形成凹面，肺質量增加，約為正常的兩倍。”

    “切開肺時，它流出了大量泡沫狀液體，可帶血色全肺呈水性肺氣腫，在溺死屍體中佔百分之八十，以青少年為明顯，水性肺氣腫是一種生活反應，是溺死的主要主要徵象之一。溺液被吸入肺的同時也可吞嚥入胃，再轉入小腸，我檢驗了，確實沒錯。”宋筱果可算把當年的知識全部背了下來，全部解釋給宋墨聽。

    “聽不懂。”宋墨搖著腦袋，可以聽到隔離服沙沙作響的聲音。

    “你先聽著。”宋筱果知道是這個結果，當年學這裏的時候自己也是背了好久的，真是沒白下功夫，這都用上了。

    “溺死在水中的屍體，由於頭部比較重，體內血液向頭部墜積，引起頭面部腫脹、腦膜及腦組織瘀血明顯，神經細胞出現缺氧性改變。”宋筱果指著指數的位置開始解釋，宋墨也在聽但是宋筱果真正在說什麼，他根本聽不懂了。

    在開啟腹部跟腦部之時宋筱果心裏就已經塵埃落定了，但是凡事都要講求證據，所以自己要先檢驗完纔可告訴宋墨自己的想法。

    宋筱果拿著腦組織走去“我去測一下這個含量。”

    宋墨自覺的給她讓道，金明威受不住了，也推門出去了，出去的時候金明威異常的淡定無比。

    “溺死與死後入水的屍體血鍶濃度差異顯著。溺死者心腔血鍶濃度明顯大於非典型溺死。海水溺死左右心腔血鍶濃度均大於75ug／L，非典型溺死小於201ug／L。無論典型溺死和非典型溺死，左右心腔血鍶含量均有顯著差異。”宋筱果拿起標準的數值對比，宋筱果在檢驗臺上貼上了一張各個數值的標準，就在左手邊，隨時都可以對比數值。

    “你還是直接告訴我結果吧。”宋墨聽她絮絮叨叨這麼長一段話，最後一句話就把宋筱果打發了。

    “我現在可以確定他不是溺死，而是有人故意陷害。”宋筱果將肚皮合上，裡面的臟器被重新包裹起來，什麼也看不到了。

    “從他身上還有什麼線索嗎？能判斷是什麼原因被殺害的，可以查到嗎？”宋墨也想知道結果，這個案件如果調查成功，將是洗脫自己罪名的最重要的一條，他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我需要進行創傷檢測。”宋筱果將組織切片放回原處，放在不知道是什麼的液體中，然後清洗載玻片，放入酒精桶裏。

    “沒問題，多長時間？”宋墨從椅子上站起來，後面鏤空的設計，竟然讓宋墨覺得腰痠背痛起來。

    宋筱果為難的看向宋墨，這時間太長，怕是宋墨等不起“4-5小時。”

    “好，我們在外面等你。”沒想到宋墨張口就答應了這個要求，他看向女孩溫柔的說道“家屬要不然先回去吧。”

    女孩剛剛從廁所回來，就一直在門外候著，裡面的場面跟味道根本受不住。女孩身體持續發抖，儘管這樣女孩卻不願踏進屋裏半步。

    “沒事，我可以等。”女孩剛剛用涼水沖洗一番，眼睛沒有那麼紅了，甚至連鼻子也恢復了原有的顏色。女孩瑟瑟發抖的站在外面，好像在等待什麼。宋墨將她帶進一間休息室“你在這裏等會兒吧。”

    “我害怕，你能陪我嗎？”女孩拉住了宋墨沒有戴手套的手指，緊緊環住。

    “抱歉，我不跟別的女孩有任何肢體接觸。”宋墨語氣冰冷的冒出一句話“放開，我在這兒陪你。”

    女孩嚇得鬆開，身體還不斷的在顫抖著，宋墨坐在她身邊，中間的距離遠到可以坐下兩個人。女孩不敢與他多說話，只敢遠遠的看著他，還是偷偷的看。

    宋墨看著表，應該是差不多了，正要起身，女孩又一次抓住他，還往他旁邊湊了湊。

    女孩看向四周有些惶恐“再等等吧。”

    “不好意思，這位小姐，我要去幫忙。”宋墨嫌棄的擺脫她的手，她的手都是汗，這讓宋墨極其厭惡，儘管她是死者的家屬。

    “這點要求都做不到嗎？不是說為人民服務嗎？”女孩等到宋墨開門之時，開始冷嘲熱諷的說著。宋墨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再也沒有後續，燈因為氣流的原因，開始在上方顫抖，電線因為燈的搖晃開始發出呲啦呲啦的聲音，昏暗的黃色的燈光照耀著整個屋子，旁邊的櫥子還附上了層層灰塵，蜘蛛網招搖的掛在上面。

    現在就剩下自己了，女孩從兜裡拿出那塊玉佩，看著磨損的地方，用袖子仔細的擦拭著，將上面一圈圈的環扣解開，把玉佩拿下來，在燈光下，還是通體晶瑩。

    “怎麼樣？有結果了嗎？”宋墨從一扇門走到了另一扇門，手指附在門把手上。他再次穿上隔離服，就今天，宋墨已經浪費了三個一次性的隔離服了還有三副手套，要是被宋筱果看到，宋墨可能要迎接一場風暴，宋筱果從嘴裏釋放的狂放的氣流還有唾沫星子，不過宋墨沒有怕的。

    宋墨早就把它們扔進了樓下的垃圾桶，用塑膠袋包好，分好類放進去。

    宋墨擰開門把手，看到宋筱果正在為屍體縫合。

    “身體多處骨折，內出血嚴重，有斷指缺損現象，這些跡象都表明這是衝擊性創傷，巨大暴力使人體各部遭受廣泛而嚴重破壞及肢體離碎，多見於高空墜落、交通事故。”宋筱果看到宋墨進來之後，開始喋喋不休，她一眼就看出來宋墨又換了一身新的隔離服，宋筱果現在懶得管這件事。

    “高空墜落？”宋墨又想到之前的案件，這是心裏過不去的坎了，最後兇手的笑容也許是刺激自己上進的唯一標誌了。

    “我覺得是交通事故。”宋筱果指著死者的頭顱，跟各個臟器，不知道宋筱果什麼時候將臟器放回了腔裡，現在都各歸各位了，不過唯一不同的是宋筱果都已經清理乾淨了“因為高空墜落傷處應該集中於頭部，低層的樓層，根本不會導致死亡，而且他沒有溺死的跡象，應該是車禍。”

    宋墨確實看到了結果，但還是忍不住想要確認一下“確定嗎？”

    “你來看，他基本上都是內臟出血，所以不可能是高空墜落的。”宋筱果指著死者的放脾臟的那個容器，血液含量已經無可比擬了。倒是腦袋裏的血管崩裂出血很少。經過不到18小時的奮力爭取，還好血液沒有完全丟失，還能看到明顯的跡象。

    “我知道了，我去叫家屬過來。”宋墨聽明白了，大致意思就是死者不是溺死而是車禍，肇事者桃之夭夭，而且沒有蹤跡了。

    “去吧，不用去也行，你跟她解釋一下，我不喜歡她身上的味道。”宋筱果不連貫的話語說完就後悔了，宋墨這個腦子還是不好使的，宋筱果還是準備再囉嗦一遍。

    “我知道了。”宋墨嫌棄宋筱果囉嗦，嘴角下去不耐煩。

    宋筱果著急忙慌的跟他解釋，宋墨有些想要堵住耳朵，在這間實驗室裏，回聲很大，宋筱果意識到之後立刻閉嘴，這裏還是不要大聲喧譁比較好，畢竟這是死人休息的地方“不是讓你解釋我不喜歡她身上的味道！你別弄錯了，省得我還捱罵。”

    “我當然知道，這件事不勞煩你費心了啊，小孩。”宋墨把她當做祖宗一樣供奉起來，溫柔的回覆她的話。

    “我這不是怕你沒腦子。”宋筱果淡淡的丟出一句話，口罩在嘴角的浮動下也一起一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