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拇指？”譚黍離拿起他的手，大拇指也不見了，傷痕處參差不齊。

    “是的，拇指也缺損了。”宋筱果從譚黍離的實驗室拿出一個鑷子來，挑開死者的傷口一個個檢視著“這些傷口都是外傷，不是在河裏造成的，除了這幾處。”

    “你怎麼知道？”譚黍離除了對藥品瞭解外，這些絲毫不通，根本不懂。

    “這是基本常識，我也說不上來，你覺得河裏什麼東西可以把他撕咬成這個樣子，還有頭頂的這個傷痕？”宋筱果正好在擼袖子，沒有對屍體進行指點“不是這個。”

    宋筱果忙完手裏的，將死者的頭髮撥開，頭皮處可以看到血痕和粘在頭皮上的血液。

    “好吧。”譚黍離剛剛什麼也沒有注意到。

    宋筱果指著他的身體，宋墨都不忍直視了“還有經過長時間的浸泡面板的表皮部會逐漸發白、腫漲、皺縮，且以手足部最為明顯，在一定時間後手足部面板就會脫落，宛如手套和襪子樣，但這並不是溺死者特有的徵象，是在水中長時間泡的結果。”

    宋筱果把宋墨揪到前面來，譚黍離也湊過來，本來想夾在宋墨跟宋筱果之間，但是直接被宋筱果擋住了，譚黍離迫不得已只能繞到他們的對面去“現在你來看他，他根本沒有這些表現。”

    譚黍離毫無思路“那現在怎麼辦？”

    “我需要解剖進一步確認，可是死者的家屬還沒有找到。”宋筱果看著宋墨，期待他能給自己一個答案來。

    宋墨看著腕錶慢慢的說著，聲音從屋子的對面反擊過來打在宋筱果的耳朵裡“我已經讓金明威去了，得等他回來。”

    “這人都失蹤了，到底什麼樣的家屬可以這樣等待，家人不回來難道都不著急的嗎？”宋墨盯著宋筱果的嘴，看著她慢慢的吐出來的話，突然宋墨心裏萌出一個想法，想摸一摸這件衣服，宋筱果穿在身上的衣服，於是宋墨開始轉移注意力。

    “過24小時了嗎？警局規定24小時之內失蹤人口不予理睬。”宋墨問宋筱果宋筱果剛剛判斷的時候還沒過24小時，甚至連12小時都沒過。

    “還沒有。”宋筱果扒開他的眼皮，眼球還是半透明狀，現在應該還是在12-24小時之內。

    宋筱果跺了跺腳“怎麼這樣？”

    宋墨終於摸到那件衣服，那件柳清菀穿過的衣服，宋墨突然感覺自己是不是有精神病“這是一直都有的慣例。”

    宋筱果害怕自己沒有抓對細節，所以準備再來一遍。一開始檢查的時候不是這樣的，身上的屍斑是不會消失的，但是現在手指一壓便消失了，所以說現在應該剛剛在12小時左右，宋筱果將這個發現趕緊說出來“屍僵高度發展，指壓屍斑能完全退色，角膜高度混濁，眼結合膜開始自溶，其死後經過時間約12小時。”

    “所以”宋墨再次確認自己的腕錶“現在是下午2點，如果真的是被殺害，這樣計算拋屍時間應該在今天凌晨。”

    “是的，沒錯。”宋筱果鄭重的點點頭。

    宋墨吆喝著譚黍離“現在只能先把他好好儲存了，在金明威來之前，譚黍離你把屍體照顧好。”

    這時候宋筱果的肚子響了起來，宋墨開始注意起來。

    譚黍離點點頭“好。”

    “你怎麼樣了？餓了麼？要不要吃點東西去？”宋墨竟然開始關心自己的妹妹了，宋筱果很是驚訝，將手套脫下來，將鑷子放在屍體的旁邊，跟著譚黍離一起進了玻璃門裏麵。

    宋筱果揉了揉肚子“早就餓了。”

    “那走吧。”宋墨指了指外面，根本沒有想到譚黍離的事情。

    宋筱果覺得這樣不太好，哥哥讓譚黍離在這裏幹活，然後自己去吃大餐確實不太好，於是多嘴一句“譚黍離，你餓了嗎？需不需要幫你帶來吃的？”

    “謝謝宋筱果。”譚黍離朝著宋筱果擠了一個大大的笑臉，然後戴上口罩，開啟水龍頭，又不知道從旁邊提了一桶什麼過來，但是宋筱果猜測那個應該是儲存屍體的東西。

    警局這樣的地方都採取透明門的方案，就是怕有人盜取裡面的東西，雖然沒人偷。

    宋筱果指了指宋墨，抓著他的衣服拍著他的肩膀“不用謝我，反正也不是我花錢，走了啊。”

    宋墨雙手抄進兜裏帶著宋筱果走出了門外，突然停下腳步，宋筱果毫無準備。

    “等一下，要不要去……”宋墨站在外面的臺階上，接受寒風的一下下的衝擊，刺骨的感覺撲面而來，宋筱果躲在宋墨的身後避風，宋墨突然停下來的時候，宋筱果的腦袋直接撞上了宋墨的背部。

    宋筱果一開始是很迷茫後來直接明白了，但還是繼續裝傻，看著哥哥這個樣子是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模樣，竟然想要逗逗他“什麼啊？”

    “要不要叫上那個誰？”宋墨一直在提示，聲音壓的很低，好像不想讓別人聽到的感覺。

    宋筱果繼續裝傻“誰啊？”

    “你知道還問我。”宋墨有些不耐煩了，今天這個宋筱果怎麼反應遲鈍，這樣提示還聽不明白。

    “柳姐姐啊，你自己去叫，我可不當這個跑腿的。”宋筱果從宋墨的兜裡拿出車鑰匙“我一會兒先上車。”宋筱果當著宋墨的麵將鑰匙塞到自己胸口的口袋裏。

    宋墨竟然無話可說“你這孩子。”

    而且那個位置，宋筱果絕對是故意的，宋墨只能自認倒黴。

    宋筱果突然想起早上柳清菀的話，於是這是個回懟宋墨的好機會“我怎麼了？我還沒問你胭脂的事情。”

    “那個事情，過了吧。”宋墨也覺得這件事很丟人，本來就是自己的錢，最後拱手讓人。

    宋筱果又一次提起宋墨心裏的難受的地方“你自己花的錢花的心思，最後的功都歸我了，你可真偉大啊。”

    “還好。”宋墨胸口一顫，一陣疼痛劇烈傳來，是心痛的感覺。

    宋筱果感覺到剛剛宋墨身體一顫“還好？你怕是瘋了。”

    宋筱果縮著脖子站在風口，自己要交代好宋墨這些事情纔敢離開，萬一這個男人又拖後腿自己的嫂子就無望了。

    “沒事。”宋墨還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

    “你去問問柳姐姐，她要不去，你跟她說你把飯給她帶回來。”宋筱果跟媽媽交代孩子事情一樣絮絮叨叨，宋墨都聽煩了。

    宋墨不耐煩的回答道“我知道了。”

    “男人嘛，不要太要強，該軟弱的時候還是得軟弱。”宋筱果忍不住說上一句，畢竟自己哥哥這個性格能追上女孩子自己也就謝天謝地了。

    這個油鹽不進的男人，自己有時候都無語無比。

    宋墨開始在門口徘徊，徘徊，這一天宋墨做的最多的也許就是徘徊了吧，而且都在同一地點。

    宋墨敲了敲門，聽到請進這句話，於是招呼著“柳清菀。”

    宋墨屬於榆木疙瘩的那種，有上句沒下句，別人不問他就不說。

    柳清菀正想著找衣服一會兒出去吃飯“隊長，你怎麼來了？”看到宋墨柳清菀端莊的坐在座位上，瞬間沒了找衣服的感覺。

    宋墨竟然用這一句當開場白“你不大叫我隊長啊。”

    “宋墨，有事說事。”柳清菀竟然一時不知道要說什麼。

    宋墨瞧了瞧這個屋子，果然是女孩子的屋子，充滿著清香與花香，不知柳清菀什麼時候在外面折的梅花就插在玻璃瓶裡“是這樣的，我跟宋筱果要去吃飯，你要一起嗎？”

    柳清菀沒想到又是出去吃飯，於是不好意思的說道“我現在不餓，而且我現在哪裏也不想去。”

    “你要吃什麼嗎？我們幫你捎回來。”宋墨故意在“我們”這裏加重了語氣，顯得不是自己問的。

    “不用了，不要讓宋筱果破費了，這個胭脂就挺讓我有點不好意思的。”柳清菀指著桌子上的那瓶胭脂，雖然是以宋筱果署名的，但是看到柳清菀如此愛不釋手而且臉上還帶著妝容。

    “那要是我付錢呢？”宋墨歪著頭看她。

    柳清菀突然想起了今天早上的尷尬情景，趕緊拒絕“你今天早上已經請過我了，所以就……，而且我自己能去吃飯，餓了我就去。”

    今天早上宋墨竟然答應了那個情侶要求，宋筱果不是說他不近女色，從來不跟女孩子走的很近，但今天宋墨的所作所為確實跟以前的他不太一樣。柳清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你不許去，在這裏瞪著金明威，讓他那也別去，就在這等著我，然後我先給你買回來，你不吃就扔了吧。”宋墨站在門口說的，他隨時可以關門走人，等的就是這一刻，宋墨說完，前腳出門，後腳就聽到了關門聲，根本沒有給柳清菀拒絕的機會。

    宋墨走下臺階，心情舒暢，他覺得自己剛剛做的滿分，沒有比自己更優秀的人了，於是戴上口罩，插著兜走向那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