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語”遇到王博淵很是意外。他向來打著不被充滿惰性的小資主義腐蝕的旗號，從大學就已經開始了非人般的生活。那個雷打不動6點鐘起床看書，那個整日沉迷於圖書館、教學區域，從大一到畢業包攬各種獎項的神話人物，現如今正坐在我的對面，小口小口地抿著咖啡，讓我如坐鍼氈，總覺得他會在下一秒扶著眼鏡說，今天你學習了嗎。

    “很詫異?”他抬起了頭，用他那充滿審視的眼光盯著我。

    “還好，只是......”我尷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只是沒有想到我也會變，對吧？”他自嘲自諷似回答，“人是會變的，莫北”

    莫北，一個被蒙塵在歲月中的名字。多少年來，記憶中總有一個溫柔的男孩無奈地說著，阿北。想來是太多年過去了，他的臉開始模糊在歲月的稜角中，可唯獨那一聲聲阿北卻難以磨滅。

    白馬過隙，滄海桑田。而他，如今是否安好?

    “他......”我頓了頓，“還好麼?”

    “挺好的。”王博淵又抿了一小口咖啡接著說，“他下個月結婚，新娘......”

    大腦好像是被人打過一般遲鈍，什麼也聽不進去，只有結婚一詞一次次浮現在眼前。

    我曾經幻想過無數個場景，從大街到小巷，從天南到地北，他會一直牽著我的手，從青澀走向成熟。

    可是後來呢？

    我的嘴角泛起陣陣苦澀:“是麼？那就代我恭喜他。”

    收到請帖那是在一週後，王博淵拿著紅豔豔的帖子出現在“語”的時候，我正在和謝婷聊著天。

    “嘿！莫北，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

    猩紅的顏色晃了我的眼，我若無其事的從他手中接過請帖，翻了翻。程南，多麼好聽的名字，那個驚鴻了我整個大學時光，給予我悲，給予我喜的男人，終於得償所願，娶上他之所愛。

    “有情人終成眷屬，他們一定很幸福吧？”我低喃道。

    “什麼?”他一臉無奈“你會去嗎?”

    “怎麼不去?”我聳了聳肩，“大家不都是朋友嘛。”

    帶著一夜宿醉的酒氣，我摸摸索索的回到家。站在陽臺上，面板上浸透絲絲溼潤的空氣，陽光彷彿也要撥開厚厚的雲層，灑落大地。我抖了抖指間的煙，默默地看著街邊擺攤的小販，揹着書包打鬧的學生，這一切太過熟悉，熟悉地讓人懷念。

    “過來喝點水吧。”一個溫柔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我轉過身，仰視著他。他有雙極為好看的眼睛，細長、深邃。像極了我記憶裡的故人。

    “怎麼了，曼璐？”他問。

    我背過他，瀰漫在空氣之中的煙氣使我不禁咳嗽起來，他又關切地向我走來，我伸出手製止了他:“我沒事。廷昱，我們認識幾年了？”

    “4年有餘。”他忽然嘆一口氣，悵然地向遠處望去，“沒想到已經認識了你4年，想想你以前還叫莫北的時候......”

    是啊，4年了，我在心裏默唸。原來我已經離開他整整4年。

    “你......”他忽然安靜，就這樣看著我。

    “我.....”我側過頭回看著他，“廷昱，謝謝你，謝謝你這麼多年陪在我身邊，陪著我哭、陪著我鬧，可是我.......我不能在耽誤你，你值得擁有更好的人。”

    說著，我便轉過身，向屋裏走去。我沒有去看項庭昱一眼，因為我害怕看見他失望的表情，就好像回到多年以前，有一個人失望地看著我，讓我滾。

    程南，你看，時隔多年，我又想起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