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中學生之間的友誼，沒有任何利益關係，只要是好朋友需要幫助，個個都會不計報酬，拔刀相助。

    如果放在成年人身上，這絕對是不能出現的，因為在這個城市裏，大部分成年人都利益當頭，做任何事都先考慮能不能得到好處。有好處就往前衝，沒有好處就往後縮，即使是面對好朋友也會如此。

    以前葉天鷹曾經告訴過雨滴——真正到了成年人的世界裏，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這句話反過來也成立，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雨滴，我真羨慕你有這麼好的同學和朋友。”高度由衷地說。

    “以前沒有發生危險的時候，我還感覺不到朋友的溫暖。這一次尤其是凱貝出事之後，他們一直陪在我身邊出謀劃策，積極地幫我想辦法。如果沒有他們，我都快崩潰了。”雨滴說。

    凱貝是她的精神支援，當它生病時，雨滴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在那家貓咪咖啡館裏，服務生要把凱貝趕出去的時候，雨滴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

    幸好有高度、包大福、金珊瑚幫忙，才讓她硬撐著沒有當場哭出來。這是她一生中難以忘記的寶貴回憶，朋友的友誼讓她即使在最崩潰的時候，也能堅強地走下去，最終驅散了陰霾，迎來了陽光。

    “以前上學的時候，我也曾經有很多好朋友。”高度說。

    “現在的他們是不是都成了有名的大偵探？”雨滴問。

    高度搖搖頭：“只有幾個人成了偵探，其餘的那些人離開了這個行業，去幹別的工作。因為他們覺得，偵探這個職業掙錢不多而且非常危險。這就是人們進入社會之後各種各樣的選擇，唯一的評判標準就是利益的多少。雨滴，像你一樣一心想做一個大偵探的人，還是太少了。”

    雨滴笑起來：“我們黑鬍子偵探社就有三個，社長、你和我。”

    高度在貓揹包上輕輕拍了拍：“四個，還有我們的凱貝。”

    事實上，經過一系列的變故，凱貝已經成了偵探社不可缺少的一員。它的存在，總能夠在山窮水盡的時候，給他們指出一條明確的路來，柳暗花明，重新開始。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雨滴問。

    “你們在醫院那邊已經安排了人尋找影片，這也是一條重要線索。”不知不覺，高度又皺起了眉頭。

    之前他們討論的時候，懷疑兇手是一個熟悉動物習慣的人，甚至聯想到兇手是一個寵物商店的老闆，並直接指向了白帆。

    現在，這種結論只被否定了一半，還有一半可能是真的。

    雨滴立刻明白了：“高偵探，如果我們從醫院的影片裡找到了白帆的影子，那就證明，他跟兇手非常接近。”

    “沒錯沒錯，雨滴你真是太聰明瞭，我就是這個意思。我們有一個思路，那麼就把所有的證據沿著這條思路一點一點組合起來，直到讓敵人無處遁逃。”高度說。

    醫院的王主任對包大福非常尊重，所以說包大福安排的事，他一定會抓緊找人辦理，不會拖拖拉拉。

    “你手裏有沒有白帆的照片？”高度問。

    雨滴拿出手機，給高度看。原來在錄音的時候，雨滴已經偷偷地拍到了白帆的正面照和全身照，而且非常清楚。

    高度點點頭：“馬上讓包大福把這些照片發給醫院那邊。”

    雨滴是一個聰明人，只要能夠集中精力去做一件事，就會想出很多辦法來。

    在寵物商店的時候，她早就把手機握在手裏，反覆尋找機會，拍下了白帆。

    在高度開口之前，她已經想到了，醫院那邊尋找兇手等於是大海撈針，如果有一個目標人物的照片，交給他們去比對印證，就會更容易。

    雨滴立刻把照片發給包大福，然後打電話給他，讓他聯絡醫院。

    電話裡，包大福驚訝地大叫：“雨滴，你真是太聰明瞭，我怎麼就沒想到把白帆的照片拍下來？今天在醫院的時候我還想過，必須有一張跟兇手接近的照片，王主任他們查詢影片的時候纔會減少麻煩。現在好了，有了白帆的照片，讓他們趕快去找吧。”

    “這麼晚了會不會很打擾人家？”雨滴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找人就是他們的工作，而且我知道醫院裏的監控是二十四小時工作的，必須有人值班。現在發給他，明天就有結果。”包大福說。

    結束通話電話，雨滴鬆了口氣。只要有線索可查，就能一路走下去，不會半路堵住。

    “明天就好了，一定會有訊息的。”雨滴說。

    “明天你是不是約了植物學家去看青銅花？”高度問。

    雨滴點頭：“沒錯，明天一早，我就把植物學家帶到大亨的別墅去，確定青銅花的真假。”

    猛然間，她想起了一件事。

    白帆在向她講解訓練凱貝的知識的時候，神態、語氣和手勢竟然跟那位植物學家有點相似。或許這些有學問的人滔滔不絕的時候，就會不自覺地變成老師站在講臺上的樣子，讓雨滴覺得分外熟悉。

    “你想到了什麼？”高度問。

    他也很敏感，從雨滴的表情馬上意識到她又有發現。

    雨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覺得，白帆跟那位植物學家在長篇大論的時候，神態非常相似。這可能是我的錯覺吧，以前在學校的時候，聽老師講課，腦子裏不知不覺走神，也會把所有老師拼合成一個。”

    高度的表情變得非常嚴肅，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雨滴，你的發現非常重要，我們現在知道，兇手善於偽裝，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通常情況下，他會有意識地把自己打扮成另外一個人。現在，我們在偵破過程中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是有聯繫的，或者說都是值得懷疑的，也都是我們的假想敵人。你在偵查的過程中，一定要發揮自己的聯想力，把看似毫不相干的兩個人、兩件事、兩種東西放到一起來分析比較。這樣的話就能事半功倍，從一些微小的角度入手，揭開真相。”高度說。

    從前，很多同學把雨滴的這種聯想叫做做白日夢，因為所有的老師不可能合成一個，只不過在課堂上的動作有些相似而已。因為他們都是從師範學院裡畢業出來的，受過同樣的教育，各種講課手勢一代一代傳下來，很少有大的改變。

    爲了這件事，雨滴沒少受同學的嘲笑，但這個習慣卻一直保留下來，一直到今天。

    “白帆不可能是植物學家。”雨滴說。

    “為什麼？”高度問。

    “他們兩個的職業相差很多，而且根本不認識，住的地方也不一樣，跟我們的認識方式也不一樣，總之兩個人之間沒有任何聯絡，除了我剛剛想到的動作手勢略有相似之外。”雨滴說。

    高度一直皺著眉頭，思索雨滴說的話。

    “他們真的不可能是一個人，高偵探，你不要費腦子了。”雨滴說。

    高度搖搖頭：“我剛纔說過，在偵破四件失物的案子當中，我們遇到的每一個人，甚至案件牽扯到的每一個人，都是有聯繫的。否則的話，他們不會進入我們的偵查範圍。雨滴，不要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細節，因為只要是反常之處，一定藏著各種秘密。”

    雨滴沒有懷疑白帆，這一次她反而想起了植物學家說過的那些話。如果青銅花是假的，就推翻了他們之前做的所有工作。

    “雨滴，你可以繼續觀察，尤其是明天見到植物學家的時候，把他說過的每一句話都錄下來。”高度說。

    “他只是一個特別迂腐的科學家，沒有什麼值得懷疑的。”雨滴搖頭。

    “錯了雨滴，你完全想錯了。任何一個人都有兩面性，你表面上看到的和他真實的內心世界截然不同。我們永遠不要錯怪一個好人，也不要放過一個壞人。”高度連連搖頭。

    “那我就按照你的吩咐，全程錄音，然後拿回來放給你聽，請你分析分析，植物學家到底有沒有可疑之處。”雨滴點頭。

    他們回到偵探社，各自進了辦公室，繼續分析案情。

    雨滴的白日做夢技術獨一無二，所有的同學都沒有這種“特異功能”。只不過，從學校到黑鬍子偵探社，她都沒有機會展示出來。

    現在，在高度鼓勵下，她繼續思索白帆和植物學家之間的聯絡，努力把他們之間的共同點列出來。

    同時，雨滴強迫自己，記住青銅花的每一個特徵和細節，否則的話，明天植物學家說起來，她就根本不明白對方在說什麼。

    凱貝一直默默地陪著她，趴在沙發上，一聲不吭。

    明天永遠能夠給人帶來新的希望，但是，所有的事變化莫測，讓雨滴應接不暇，這就要求她每天都要打起精神，面對所有情況。

    除了白日做夢，她還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身體是工作的本錢，一旦身體熬壞了，那就全完了。

    她看看隔壁的辦公室，高度一直在電腦前忙碌，完全忘記了時間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