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然是一個很偉大的目標，但是，雨滴和高度再也無法完全信任胡說，如果他拿不出什麼證據，今晚就不可能讓他從停車場離開。

    “比諾為什麼不開口？他不是說自己要到那個荒島去，難道你們還沒有達成一致嗎？”雨滴問。

    “他要的是金山，我要的是影子座鐘，我們當然無法達成一致，而且，比諾用了二十年的時間研究那個金山，始終認為金山是屬於他的，不容別人分一杯羹。據我所知，爲了保守這個秘密，他已經做了很多慘絕人寰的壞事，包括殺死多個海洋研究專家，對於這樣一個罪犯，就算採用各種極端手段對付他，都不為過，等於是為那些死在他手上的人報仇。”胡說說。

    “如果你相信我們倆，我們仍然跟著你一起研究這件事，而且不會說出去。”高度說。

    胡說斷然搖頭：“那絕對不可能，你們的未來還長，我絕對不讓你們捲入到這種兇險的江湖殺戮中來，那樣的話隨時都會失去性命，死無全屍。”

    他的表情變得無比嚴肅，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

    “社長，我們需要證據，否則的話，我們就無法聽從你的安排，而是要把這件事宣揚出去。”雨滴說。

    “我沒有證據，但是如果你叔叔在這裏，他就會告訴你，我說的這所有的話，都是真話，絕對沒有欺瞞造假的成分。”胡說回答。

    “那就是說沒有證據了？”雨滴再次追問。

    胡說點頭：“當然沒有證據，很多事情，接近於玄學和神學，到哪裏去找證據呢？就像你無法證明凱貝能夠聽懂你的話一樣。”

    雨滴想了想，突然問：“社長，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從哪裏學到的那種鳥語？難道之前你已經上過那個島，又僥倖離開，現在還想把他送回去。”

    這個問題顯然觸到了胡說的內心傷痛之處，一瞬間，他的臉色變得蒼白無比，抓著車門，手指關節咔咔作響。

    “這件事跟今天晚上的事情無關，以後不要再問了。”胡說搖頭。

    “我們必須弄清楚真相，才明白自己在做一件什麼樣的事。社長，很抱歉，我知道這也許讓你回憶起往事，但是，告訴我們吧，否則的話，我們黑鬍子偵探社馬上就要解體了，只剩下你一個。”雨滴斬釘截鐵地說。

    胡說搖搖頭：“我說過，該告訴你們的，自然會告訴你們，那些不能說的，問也沒有用。”

    “我給我叔叔打電話。”雨滴說。

    她明白，今天晚上要想留住胡說，就必須把葉天鷹請過來，他們兩個纔是同一高度上的大人物，能夠平心靜氣地交流，至於別人，都不夠資格。

    胡說嘆了口氣：“如果每一個人都像你叔叔那樣，這個世界就和平了，我已經說了那麼久，你還是聽不懂，都讓我白說了。”

    雨滴臉一紅，她的確問了太多問題，雖然胡說都一一作答，可她對這些答案缺乏足夠的認識，無法形成一件有邏輯的事情，也不能證明胡說的話是真是假，最後還得求助於葉天鷹。

    早知如此的話，她就該提前打給葉天鷹，免得大家現在在這裏對峙，誰都走不了。

    她剛剛撥了號碼，停車場深處就響起了電話鈴聲。隨即，葉天鷹帶著唐娜走出來。

    “原來你早就來了？”胡說問。

    葉天鷹點點頭：“我躲在暗處，沒有直接出來，就是想看看你的良心還在不在，會不會對雨滴和高度下手。幸虧你什麼都沒有做，否則的話，現在你已經是個死人。”

    胡說搖了搖頭，苦笑起來：“葉大俠，你把我想象成什麼人了？我是一個大偵探，不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殺手，像黃道十二宮和黑塔羅那樣，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在良心上、道德上、社會行為上站得住腳，絕對不會昧著良心做事。這一次，雨滴他們跟得太緊了，我只能跟他們解釋詳情，但他們又不信，浪費了我大量時間。”

    “現在至少有四支江湖勢力盯著黑鬍子偵探社的辦公室，我理解你的難處，不可能帶著比諾回去。”葉天鷹說。

    胡說鬆了口氣：“你應該把這句話解釋給他們聽，讓他們明白，現在黑鬍子偵探社的辦公室有多麼危險，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不可能把辦公室佈置得固若金湯，那隻會引起普通老百姓的恐慌。葉大俠，我必須要走了，否則的話夜長夢多，不知道還會遭遇別的什麼阻攔，我答應你，如果從比諾口中問出什麼詳細資料，就跟你分享。”

    “雨滴，讓胡說走吧。”葉天鷹吩咐。

    高度叫起來：“葉大俠，我不同意你的安排，如果讓社長帶著比諾他們走，或許從此就石沉大海了。上一次聽雨滴說，您在半路上釋放了白羊和園丁，所有人都不理解，現在這一次，你又自作主張，讓社長走——”

    他還沒說完，雨滴就打斷了他：“高偵探，我叔叔的話已經很清楚了，讓他走，什麼都不要說了。”

    雨滴永遠相信葉天鷹的安排，一定有其道理，不管理解不理解，當場一定要聽，而且要絲毫不打折扣地執行。

    高度氣得哼了一聲，垂下了頭。

    “多謝了，葉大俠。”胡說向着葉天鷹抱拳拱手。

    葉天鷹笑了笑，退到一邊去。

    自始至終，唐娜都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淡淡的，似乎已經精疲力盡。

    雨滴和高度讓到一邊去，胡說上了車，一踩油門，車子呼嘯著出了停車場。

    “我們其實可以把他留下。”唐娜說。

    葉天鷹問：“留下他有什麼用，現在最重要的是讓比諾教授開口，說出所有的秘密，無論誰來做這件事都是一樣，因為到了最後，所有的權力只能集中在一個人手上，我們去做那樣一個人，而不是前面做事的人，你明白嗎？”

    高度還想開口，雨滴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說話，聽葉天鷹講下去。

    “現在，四件寶貝就好像放在一架失火的戰車上，無論誰捲進來，都會受傷害。所以說，我們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讓那些江湖勢力去反覆爭奪，最終真相大白的時候，我們把關鍵真相控制住，那就足夠了。”葉天鷹說。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雨滴笑了。

    她就知道叔叔考慮的，肯定比別人想得更周詳。

    “葉大俠，難道你真的有把握，放走了社長之後還能再把他追回來，並且把他獲得的秘密一起要回來？”高度問。

    葉天鷹搖頭：“我沒有把握，正因為沒有把握，所以做任何事情的時候，纔會全力以赴，絕不分心。”

    這一次放走了胡說，雨滴覺得心裏很不舒服，就算是胡說爲了一個正義的目的，帶走了比諾和怪人，那也應該開誠佈公地告訴他們，而不是採取這種偷偷摸摸的方式，害得他們連續追蹤，上下好幾次，費盡了力氣，如果儲存著這些力氣，用來對付黃道十二宮和黑塔羅，那還划算一點。

    看得出，高度也是同樣的想法，對於葉天鷹的決定，仍然很不服氣。

    “我們回去吧。”葉天鷹說。

    “回哪裏去？”高度問。

    “當然是回偵探社。”葉天鷹回答。

    高度的語氣很不友好：“現在偵探社裏沒有了社長，已經是一個空殼子，再回去，只會多添煩惱，本來我們攔住了社長，很多事情可以問個清楚。葉大俠放走了他，以後任何關於社長的事情，我都不想插手了。”

    雨滴有些尷尬，因為夾在葉天鷹和高度兩個人之間，她沒法幫其中一個。

    唐娜站出來打圓場：“忙了一晚上，大家都累了餓了，我們找地方吃東西，慢慢研究以後的行動步驟。”

    他們離開了地下車庫，找了一家二十四小時不打烊的餐館，每個人要了一碗三鮮餛飩。

    中國人向來講究民以食為天，在餐桌上討論問題往往會比較順利。

    “高度，你可能不理解我的想法，但是隻要你把目光放得長遠一點，不要侷限於一時一地的得失，那就會明白我這樣做的原因。你們應該明白，胡說社長現在做的事，不是爲了他自己的個人私利，而是爲了揭開這個謎題，我們只有趕緊讓他走，不給他設定障礙，他才能在最短時間內，達成自己的目標。”葉天鷹說。

    這樣的話其實沒有太大說服力，畢竟高度耿耿於懷的，是葉天鷹不該放走了胡說，必須讓胡說說出自己所有的秘密。

    他們要的餛飩上來了，大家低頭吃東西，氣氛有些僵硬。

    “叔叔，我覺得，社長這樣做是怕我和高偵探陷入危險當中，這一點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他自己勢單力孤，捉襟見肘，而且比諾教授根本不配合，什麼也不說，如果可以的話請您幫幫社長，讓他儘快得到結果。”雨滴說。

    這纔是最正確的合作態度，如果只像高度那樣，一肚子氣，不知在哪裏發泄，就會失去了平常心，做事越來越毛躁，最後弄得每個人都不肯跟他合作。

    葉天鷹點了點頭：“我會時刻關注社長，讓他順利地從比諾那裏得到資料。”

    目前來看，線索非常混亂，不管是比諾提到的孤島上的金山和座鐘，還是胡說隱藏的自己為什麼能聽懂怪人的講話，這些都表明了一件事，怪人也許正是核心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