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雨滴小姐，委託方還有一個特別好的合作想法，你要不要聽？”對方說。

    “說來聽聽。”雨滴回答。

    “委託方說，他們知道葉天鷹大俠跟你的關係，所以只要你介紹葉大俠跟他們見面，就可以得到二十萬介紹費，並且可以提前預付，絕不拖欠。”對方說。

    雨滴突然洩氣，因為她發現，對方繞了這麼大的圈子，不是爲了遊說她加盟偵探社，而是爲了透過她，找到葉天鷹。

    也就是說她現在的身份，不是偵探葉雨滴，而是葉天鷹的侄女。正因如此對方纔會費了這麼多口舌，反覆勸她離開黑鬍子偵探社，加盟其它公司。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實在抱歉，我無法答應委託方的要求，再見吧。”雨滴說。

    對方還想囉嗦，雨滴就掛了電話，低著頭，默默地繼續吃飯。

    “只要有好的機會，還是希望你能認清現實，不要耽誤了自己的前程，我相信胡說社長也是這樣想的。”高度說。

    雨滴搖搖頭：“剛纔開著擴音，你也聽到了，對方根本對我不感興趣，而是對我的叔叔葉天鷹感興趣，這樣的話，我待在黑鬍子偵探社或者待在其它地方，沒有什麼不同。高偵探，我們還是把這個問題拋在一邊吧，根本沒有必要討論。”雨滴說。

    其實她非常希望，摘掉自己身上葉天鷹侄女這個標籤，而是把她變成“大偵探葉雨滴”。她相信未來的某一天，葉天鷹身上的標籤也會變成“大偵探葉雨滴的叔叔”。

    “幾乎所有人都對葉大俠感興趣，認為他纔是拯救整個行業的領袖，如果他能加盟社長說的偵探社聯盟，這個聯盟才真正具有無窮的號召力。”高度說。

    雨滴感覺，像胡說這樣的人，也具備領袖的能力，而且他想的非常長遠。不只是看到了黑鬍子偵探社的能力缺陷，而且關注整個行業，知道行業向哪個方向發展纔是最正確的。

    “如果要選偵探社聯盟的領袖，我寧願把票投給社長。”雨滴說。

    高度沉默下去，良久之後才點點頭：“雨滴，我跟你想的一樣。成立偵探社聯盟是要做具體事情的，需要一些踏實肯幹的人才去支撐，而不僅僅是名氣。”

    獵頭公司的人又打了幾次電話，雨滴全都拒接，因為她不想再跟對方扯皮，這件事根本不可能成立。

    在她看來，一個大偵探必須要有信用，既然已經加盟了黑鬍子偵探社，就不要輕易去考慮跳槽的問題，而且大亨委託他們尋找四件失物，這個案子結束之前，她哪裏都不去。

    凱貝按照自己的習慣，一直睡到午後三點鐘。

    雨滴手裏的工作告一段落，正好拿出貓罐頭，喂凱貝吃飯。

    剛剛睡醒的凱貝，非常安靜，一聲都不吭。

    每到這個時候，雨滴就覺得凱貝是具有人性思想的，一邊吃東西一邊思考。

    胡說始終沒有打電話回來，或許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自己的事。

    雨滴覺得，人魚鑰匙不可能公開在太平鎮那邊出現，否則的話就如同兒戲一般。那個訊息公開釋放出來，大亨也會知道，甚至說所有關注四件失物的人全都能知道，而且會向那邊蜂擁而去引發一場混亂。

    竊賊不會如此愚蠢，一旦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那麼危險性就大大增加了，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雨滴知道胡說也許有自己的想法，電話裡交代不清，也是有可能的。

    凱貝吃完了貓罐頭，輕輕叫起來，跳上了雨滴的辦公桌，蹭著顯示器。

    雨滴動了動滑鼠，把那段影片播放出來，讓凱貝看坐在農家別墅裡的雙魚的錄影。

    她正在反覆揣摩凱貝的心思，力求理解凱貝的每一個動作。

    凱貝蹲在顯示器面前，盯著畫面裡的雙魚。

    “你是不是覺得這個人會遇到危險？”雨滴在凱貝耳邊問。

    凱貝叫了一聲，沒有回頭，非常專注地看著電腦螢幕。

    雨滴能夠想到，雙魚是一個非常狡猾的人，公開行動時，做的每一件事，都別有深意，普通人根本猜不到。她甚至能夠想到，昨天葉天鷹抓獲雙魚的時候，也是雙魚故意露出了破綻，跟著葉天鷹回到他們的家。

    局面越混亂，雙魚就越能渾水摸魚，最終安然逃脫，把各種爛攤子留給大家，讓所有勢力自相混戰。

    “江湖人的心真是太險惡了。”每次想到這些，雨滴都覺得撓頭不已。

    影片迴圈播放，凱貝看了足有十分鐘之久，仍然一動不動。

    高度悄悄地走進來，手裏拿著一疊資料。

    “有事嗎？高偵探？”雨滴低聲問。

    高度把資料交給雨滴：“你看一下，這就是博物館的安保措施，如果一切正常的話，任何人都不可能輕易地偷走人魚鑰匙。這裏面有一份是人魚鑰匙失竊之後，博物館的館長和保安隊長留下的筆錄，他們承認，在人魚鑰匙失竊的十分鐘時間內，博物館的供電系統出了大問題，所以各種紅外線防盜裝置，全都失去了作用，唯一剩下的只有三道銅鎖。”高度說。

    “只要有一個萬能鑰匙那樣的人，就能開啟銅鎖，偷走人魚鑰匙，對不對？”雨滴問。

    高度點點頭：“雖然銅鎖都非常堅固精密，在普通人看來，沒有鑰匙很難短時間內得手，可是像萬能鑰匙那樣的人，就太容易做到了。”

    “我馬上找他，讓他來給我們解釋這件事。”雨滴說。

    包大福曾經說過，只要有任何關於開鎖的問題，都可以直接打電話給萬能鑰匙，因為他不僅僅是爲了錢研究這個問題，而是爲了自己的個人興趣。

    也就是說，萬能鑰匙把開鎖當做人生的最高追求，世間任何一把鎖，都是他想要攻克的難題，如果沒有這種難題，他就會覺得，英雄無用武之地，過得非常無聊煩躁。

    電話打通，雨滴開門見山，說明了來意。

    萬能鑰匙一口答應：“兩小時後就到黑鬍子偵探社，如果需要去博物館，我們可以馬上行動。當然，那三把銅鎖肯定難不倒我，只是要在十分鐘之內開啟，卻是一種考驗。”

    掛了電話，高度鬆了口氣：“至少萬能鑰匙過來之後，能夠告訴我們，到底有多少人能夠在十分鐘內，開啟防彈玻璃展示櫃上面的鎖，我們的追查目標就縮小了。”

    雨滴越來越不相信大亨，因為大亨在四件失物的失竊案上留下的線索實在太明顯了，讓她不得不懷疑，大亨是故意丟掉了這些寶貝，讓他們分散在不同的人手裏。

    她看過太多盜竊博物館的電影和小說，在那些地方，每一件物品都具有很高的價值，博物館方面，必須設定重重防衛措施，以確保萬無一失。博物館的歷史就是主人和小偷鬥智鬥勇的過程。

    像大亨這樣，出現了低階失誤，導致最重要的寶貝失竊，真的是非常少見。

    “你說雙魚會不會有生命危險？”雨滴再次想起了這個問題。

    在很多偵探故事中，不管是竊賊還是殺手，只要達到了委託方的目的之後，隨時有可能被人刺殺滅口。他們是橋樑，一旦橋樑斷掉，那些失物就再也找不到了。所以在這種過程中，卸磨殺驢、過河拆橋的黑吃黑事件時有發生。

    “我聽到你打電話給葉大俠，請他出手幫忙，只要他答應這件事，雙魚就安然無恙了。”高度說。

    他們都相信葉天鷹的能力，所以葉天鷹就像一個巨大的保險櫃，只要鎖進櫃子裡，任何人和物品都非常保險。

    “所有人都是誘餌，四件寶貝也是誘餌。”雨滴忽然說。

    因為她正在發現，這件事背後複雜的邏輯關係。

    高度沒有理解她的話，皺著眉頭看著她。

    “我感覺這個世界已經變成了一張巨大的棋盤，所有的人和物品都是棋子。”雨滴說。

    “既然有棋盤和棋子，那麼對弈的人是誰？”高度問。

    雨滴沉默了一陣，才低聲回答：“”我只知道一方是大亨，另一方不知道是誰，但也可能隨時變化。

    在很多人眼中，大亨是商業奇才，城市首富，不可能跟江湖扯上半點關係，但是雨滴越來越瞭解，四件寶貝屬於大亨，只有他才能決定寶貝最後的歸宿。

    “也許我們應該跟著社長一起去拜會大亨一次，從他那裏得到第一手的資料，而不是透過朱莉小姐反覆轉交。”高度說。

    雨滴沒有立刻回答，因為她覺得高度這樣說，實在是低估了大亨的力量。

    像大亨那樣的人，喜怒不形於色，思想埋藏深遠，就算拿著再多的問題去問他，他也會一一化解，彷彿打太極拳的高手一樣。正因為如此，他們纔不能輕易地接觸大亨，讓對方有了防範，只有找到足夠的證據，擺在桌面上，才能讓大亨說出實話。

    “再等等看吧，等到社長身體恢復健康，我們就可以大展拳腳了。”雨滴說。

    直到夜幕降臨，胡說也沒有回來，高度兩次撥打他的電話，都沒人接。

    “我們應該去太平鎮。”高度說。

    雨滴搖搖頭：“如果我們三個人都到了那裏，陷入敵人的埋伏之中，就再也沒有救援力量了，任何時候我們不能一起行動，而是要互為支援。”

    他們都沒有心思吃晚餐，也沒有開啟辦公室裏的燈，只是在黑暗中沉默地等待著。

    凱貝仍然守在電腦螢幕前，看著那段不停重複的影片。這一次，就在影片播放到三分之二的時候，凱貝突然大聲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