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明顯也被白毛狐狸的話氣到了，她拄著柺杖，憤怒的戳了兩下地面，怒聲說道：“你父母當年爲了生下你、養活你，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你就這麼浪費自己的生命？混吃等死誰都會，可是你這麼做，對得起你父母對你的付出、對得起他們對你的殷切期盼嗎？”

    “吱？”那我現在就反抗我的主人，拼死也要留下來？白毛狐狸眨巴眨巴眼睛，遲疑道。

    老太太：……

    這熊崽子，誰讓它反抗它的主人了，她分明是想讓它利用留在它主人身邊的機會，多給自己籌謀一些好處！

    殷黎書：……

    她這又不是什麼地獄深淵，這老太太至於這麼拎不清、非要白毛狐狸背叛自己嗎？

    但出於禮貌，她還是假裝自己並不曾聽懂他們的對話，反而還往旁邊走了幾步，和夏秋葵竊竊私語去了。

    那老太太這才恨鐵不成鋼的走近那隻白毛狐狸，彎腰一把抓住那隻白毛狐狸的尾巴，拎起它晃了晃，面無表情的教訓道：“你以為你父母當年為何要不計艱險、千里迢迢的將你送回族地裏來，還給你取名叫白仙？”

    “當然是因為我看起來非常像仙人了。”白毛狐狸兩隻後爪死命的蹬著，一邊哀嚎著自己的尾巴要斷了，一邊苦著臉和老太太求饒，讓她放自己下去。

    老太太冷著臉，直接將它丟回地上，恨鐵不成鋼的說道：“就你那張臉，你以為它長得像仙人，你就是仙人了？你配得上“仙”這個字嗎？我告訴你，就你現在這不成器的樣子，哪怕全天下的廢物都成仙了，也輪不到你！”

    然後一甩袖子，怒瞪了白毛狐狸一眼，下最後結論道：“真是丟你父母的臉！”

    殷黎書：……

    這老太太這話說的是不是太狠了？

    殷黎書眼瞅著那白毛狐狸因為老太太的一通話，直接精神萎靡的趴在了地上，兩隻耳朵也是垂垂的，看著特別沮喪、難過的模樣，不禁走了過去，和老太太說道：“姥姥說話還是留些情面吧。這白仙雖然不成器了一些，但它也是因為不敵於我，才被迫認我為主的。”

    卻是將白毛狐狸在二選一的條件之中，選了一條明顯輕鬆的道路的事忽略了。

    夏秋葵正抱著那隻紅毛小狐狸崽子愛不釋手呢，聽見殷黎書的話，又看見那老太太和白毛狐狸的反應，心知它們應該在說白毛狐狸認主的事，想了想附和著走了過去，說道：“姥姥，您不知道。這白仙在外面可是小有名頭的呢。不過隨手做了一件好事而已，那些百姓們就誤認為它是仙人，還給它設了神龕，日日供奉呢。這可是好多妖怪求都求不來的。”

    “既然如此，它又為何會成為你的奴隸，又帶著你們來我們族地？”隔音結界能隔離聲音，卻無法隔離影像。老太太看到殷黎書和夏秋葵說話的口型，心裏一驚，知道她們是聽懂了她和白毛狐狸的話，卻坦然的撤掉了隔音結界，質問道。

    畢竟早在她和白仙通訊的第一時間，白仙就已經將殷黎書能聽懂它們狐族的語言的事說了。

    “這……”夏秋葵遲疑的看向殷黎書，有些猶豫該不該說。

    殷黎書大大咧咧的說了出來，“當然是因為我們路過那附近，聽聞了有人遇仙的事，非常好奇那所謂的仙人是什麼模樣，就特意留下來守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終於在今日將它捉住了。”

    殷黎書輕飄飄的說道：“不能怪它太快屈服，實在是因為我手上有一個非常厲害的法寶，能對付全天下的妖怪們。它在我手上根本敵不過一輪，自然就產生了混吃等死的念頭。而且事實上，我收它也只是爲了做寵物、陪伴我而已，並不需要它努力修煉。”

    老太太：……

    她看向白毛狐狸，“是她說的這樣嗎？”

    “吱！”沒錯。

    白毛狐狸微微抬起眼瞼，怯怯的看了老太太一眼，又迅速低下了頭。

    老太太聞言，皺了皺眉頭，卻到底沒再說什麼，只是揮了揮手說道：“算了，你們年輕人之間的事情，就由你們年輕人自己折騰去吧。我老了，折騰不動、也管不動你們了。”

    然後嘆了口氣，拄著柺杖、身形孤單又淒涼的慢慢走遠了。

    夏秋葵心有慼慼焉，抱著紅毛小狐狸崽子目送著老太太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後，才轉頭看了一圈四周，發現之前一直在草地裏玩耍的小狐狸崽子們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都消失不見了之後，和殷黎書說道：“我們現在走嗎？”

    “再等等吧。”殷黎書蹲下身，和那隻白毛狐狸說道，“這裏是你的族地，也是你的故鄉。我們不是這兒的人，和我們一道離開這裏之後，說不得你以後就沒有機會再回來了。所以，我現在給你時間，你去和你在乎的人道個別吧。”

    “吱！”白毛狐狸微微抬起頭，露出含著眼淚的雙眼，和殷黎書點了下頭，就迅速消失在了她們的視線之中。

    而夏秋葵懷裏的那隻紅毛小狐狸崽子見狀，也從夏秋葵的懷裏掙扎著跳了下來，追著白毛狐狸一道跑了。那身影怎麼看，怎麼都有些難過和急切。

    夏秋葵見狀，嘆了口氣，放下雙手和殷黎書說道：“姐姐，我們這麼做是不是有些不對？”

    拆散人家的父母骨肉什麼的，好像有些太殘忍了啊？

    “不是不對，是孩子大了，就必須要離開父母，獨自謀生了。”殷黎書看著族地裏最高的那棵樹，看著那棵樹的樹枝上隱隱露出來的緋色衣襟，知道那老太太這會兒正站在枝丫上看著她們這兒，若有所思的說道，“而且它們狐族不是有規矩，說狐狸成年了，就要離開族地外出歷練嗎？”

    她說道：“我們雖然被它們稱為主人，但充其量只是它們在外界活動時的靠山，能讓它們活得更加舒適、自在的倚靠而已。就算沒有我們，它們也會離開養育它們的族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