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月有圓缺
玉粹閣內,一個身著淺紅色霓裳,帶著緊湊頭花的婉約女子,坐在院子裏手捧著臉頰,痴痴的望著天空,她身材纖細、膚色透著健康的紅潤、細膩,鵝蛋似的臉型,有一雙清澈的眼睛,鼻翼白皙,鼻尖有一點紅,很是可愛。未施任何口脂的淡紅的嘴唇微微張著,額頭上兩道彎月形的髮絲和鬢角的青絲,因為她歪著頭而靠在耳後,胸前還掛著一長串淺紅色的壓襟。
如此打扮的女子,放在民間那可是妥妥的富貴人家的小姐。
可是這女子待的地方不對,這裏是百花爭豔的後宮,是那個女子人人都精雕玉琢的後宮,她的容貌在這裏最多隻算清秀。
看著天上一排排飛來飛去的鳥兒,她心生嚮往,自己十四歲被徵召入宮,如今已過去十五年了,十五年間沒有任何自由,做不了飛鳥,做了個籠中雀,可是自己比那籠中雀還要可憐,籠中雀最起碼還有人呵護寵養著,自己卻無人過問,若不是這後宮之地管吃食衣物,自己恐怕早就已經死在這裏了。
這十五年間她也有想過,那個在自己十八歲的時候,寵幸了自己一次的太子能再度回來,可是十五年過去了,自己只遠遠的見他一次,他從來沒有找過自己。
突然,她感覺好像被人輕輕拍了一下,她不用回頭就知道,肯定是玲兒那個鬼丫頭又調皮了,整個玉粹閣平時的時候也就她們二人,玲兒是去年入宮的,今年剛剛十六歲,至今沒能見著一次皇上。
她依舊看著天說道:“玲兒,別鬧了,你事情做完了嗎?今天被容妃娘娘發現,我可不幫你了。”
這些沒有妃嬪地位的後宮女子,只能寄居在別的娘娘的宮閣之下,做著比宮女好不到哪裏去的活計,但是辛虧這個容妃娘娘心眼很好,不像其他妃嬪,對待同位置的其他嬪妃都是手段層出,到自己這些這些同樣有機會伺候皇上的女子身上,手段非常惡毒,她曾經就聽說過有個女子,被別的娘娘每天毆打的青一塊紫一塊,最後終於逼瘋了,投井自殺了,現在那個娘娘的宮內,每天晚上都有慘叫聲,十分嚇人。
每每想到這兒她都一陣後怕,辛虧自己當年只是個比宮女好不到哪裏去的女子,無人管問,直到自己生下一子纔有人想插一手,也多虧容妃娘娘護住了,否則自己與皇上唯一的骨肉早就被那些後宮妃嬪給害死了。
“怡月姐姐,你看誰來了?後宮粹玉閣除了你那個調皮兒子,又來了個男子了呢!呃……也不算男子……”
這名叫怡月的女子輕輕蹙眉,男子?後宮禁地除了太監怎會有男子?這可是誅連的罪名,她回過頭,果真看見一個穿著紅金長袍陰柔男子,看起來很是年輕的樣子。
她鬆了口氣,怪不得玲兒說也不算男子,依她在宮內十五年的眼界來看,這男子微微彎著的身子,以及那雙低眉的眼神,還有身上散發的一股陰氣,這男子也是個太監,就是穿著和平常太監不一樣。
怡月看著玲兒和太監站的很近,她又疑惑起來,都說在宮內寂寞的宮女和太監,都會成對行那對食的苟且之事,可玲兒這番年紀應該不會做這種勾當,可玲兒突然平白無故帶個太監過來做什麼?
祿東山在一旁聽到“也不算男子”這幾個字,他尷尬的輕咳一聲,“見過月小主。”
怡月也站起身來,順手把怡月拉到身邊,這男子雖是太監,但是面容除卻一些陰柔氣也是十分好看,玲兒這般少女莫要被他騙了。
“這位公公,來到粹玉閣所為何事?”
祿東山見這女子幾乎是習慣性警惕的眼神,他也是暗暗點頭,看來她這些年也算守得清白,作為王朝最大的宦官,他怎會不知道後宮女子與太監的破事。
他剛要說話,只覺得鼻尖一抹淡淡的香氣傳來,身後突然走進兩個女子,其中一位身穿青黃華服女子看見了一個太監出現在自己的宮閣之地,先是震怒,後看清這個太監面目又有幾分疑惑。
祿東山回頭,問了一聲好,“咱家見過容妃娘娘,寧妃娘娘。”
這青黃華服的女子便是容妃,她身邊那個身著藍黃華服的女子就是寧妃了。
容妃輕聲說道:“本宮說怎麼外面兒多了幾個太監和御林軍,原來是祿公公大駕光臨了,本宮有失遠迎。”
這祿東山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皇上身邊的大紅人,和他打好關係,說不定皇上還能多寵幸自己幾次,自從皇上管理朝政之後,可有些日子沒召她入殿了。
寧妃自然也是知道,皇上已經大半年沒踏足後宮了,現在派大太監祿東山前來,肯定有要事。本來以她妃子的身份本不用多麼客氣,但她還是向祿東山施了個萬福,“本宮見過祿公公。”
容妃和寧妃的話和動作,可嚇壞了玲兒和怡月,她們有些驚恐的看著這個太監,祿公公?皇宮能有幾個姓祿的公公?總共也就兩個,一個是伺候了先帝一輩子,一個伺候著現在的皇上,這兩個不管是哪一個她們都惹不起。
特別是玲兒,她都要哭出來了,來的路上自己還和這個祿公公開玩笑呢,說做太監好不好玩……
寧妃看見這兩個嚇傻了的女子,她眼睛一瞪,走向前去,輕喝一聲:“見到了祿公公還不問好,有沒有規矩了!”
說完,左右手齊下,啪啪兩聲後,玲兒與怡月臉頰上多了兩個鮮紅的五指印。
容妃皺了皺眉,當著自己的麵打自己的人,這置本宮於何地?可是爲了兩個身份低微的後宮女子,就和寧妃交惡,顯然有些不值,她僅是表情有些不自然,沒有任何動作。
祿東山見狀眉頭一皺,顧不得太監與嬪妃不得接觸的規矩,他大踏兩步,抓住寧妃的手臂,低喝一聲,“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