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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 拿酒

    三人送過祿東山,又回到簡陋別院,溫子魁嘖嘖稱讚道:“小狗兒真不知修了什麼福氣,能找到這麼一個娘子,婉蓉,以後小狗兒敢欺負你,你和我說,我揍他。”

    婉蓉捂嘴一笑,“兄長說笑了,苟同一直待我如親,不曾有任何重話,更別提打罵了。”

    “那就好那就好。”

    趙苟同笑了笑,“婉蓉,時辰不早了,要不要回房休息?”

    婉蓉輕輕施禮,從屋中端來兩隻酒壺與吃食,“今夜月兒美,你們二人喝酒,我賞月。”

    趙苟同哈哈大笑,“好好好,正好,子魁我們這麼久沒見了,可得好好喝上幾杯,就是現在正值深夜,不適宜開灶,隨便吃些小東西下酒。”

    溫子魁丟了一顆花生米在口中,笑著說道:“我又不挑,在軍中就吃這麼一個花生米都是奢望,每天就是青菜白粥饅頭,只有打仗前後才能吃上一些肉。”

    趙苟同自飲一杯,“現在在軍中如何了?”

    “還就那樣,也能領個萬人大軍,春時打下了渝州,前兩個月剛打下了綿州,本來想著再對荊州動手,但荊州太過複雜,還需好好商談一番,這不,還沒休息幾日,皇上就召我入宮了。”

    趙苟同驚訝道:“是陛下召你?”

    婉蓉也輕輕回頭,不留痕跡的瞥了一眼那個略微有些坦蕩的男子,沒想到就這個二十來歲的男子,竟然是萬人之將,還被聖上召入宮廷,她暗暗吐出口氣,看來當初一時腦熱選擇了趙苟同,雖然日子過得清苦一些,但並不是個錯誤的決定。

    “劉宏那廝過來送銀子的時候說是王府的一個客人不足為懼,你又為何跑到了王府當客人了?”

    溫子魁撇了撇嘴,“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聖上並沒有直接召我入宮,而是讓祿公公將我扔到了王府,還派給我一個護衛,保護我的安全,我現在一直在琢磨,此次入京之行,恐怕不簡單。”

    “的確。”

    趙苟同早早就在鑽研大晉官場,讓他發現了不少的蛛絲馬跡,可蛛絲馬跡終究沒什麼證據可以站穩腳跟,也不能直接和溫子魁細說,萬一聖上只是單純讓他去王爺家中轉一下,作為臣子的想太多不太好。

    趙苟同繼續道:“既來之……”

    “既來之則安之嘛,順其自然,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溫子魁喝完一杯,手舞足蹈的比劃起來,看的出來,他十分高興。

    溫子魁又坐好說道:“小狗兒,有空的話你來中州,我也是成親了……”

    趙苟同聞言一臉驚訝,好像比聽到聖上召溫子魁入宮還要驚訝,“是嗎?有人能看得上你?快說說,是哪家得了眼疾的姑娘。”

    “你瞧瞧你說的可是人話,我現在過去看看婉蓉弟媳有沒有眼疾,你願意嗎?”

    “子魁,你若敢無禮,打不過你我也要踹你一腳。”

    溫子魁哈哈大笑,“整個北疆道最大的商賈,宋家的唯一女兒,怎麼樣,哥哥我的魅力極大吧。”

    趙苟同也笑道:“就會吹牛,肯定是花言巧語騙去的。”

    溫子魁尷尬一笑,轉移話題道:“你不是在稷上學府嗎,當初你說要入仕,入的就是這個?六品小官還不如不做。”

    “先生安排我是五品侍中,民部暗暗將我塞在這裏了,管他呢,是金子在哪都會發光不是?”

    “真是反了他們了!”

    溫子魁拍案而起,“回頭我去宮內替你找找場子,民部尚書我惹不起,實在不行現在我就去把那勞什子民部侍郎給打一頓!”

    “萬萬不可,現在能為民解憂我還是挺喜歡的,慢慢再看吧,先生不會坐視不管,萬一又是一場試探呢對不對?”

    溫子魁撇了撇嘴,“就數你們文人事多,罷了罷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不過要是真被欺負了,可一定要和我說,做兄弟的沒見著就算了,見著了可不能袖手旁觀,就算是孫思漁……我也敢去說上兩句然後扭頭就跑。”

    趙苟同搖頭無奈一笑,直接丟掉了杯子,仰頭喝了半壺烈酒,他重重放下酒壺,臉色微紅的說道:“子魁,你不怪我?”

    溫子魁抓了一把花生米,全部丟在口中,含糊不清的說道:“怪你什麼?”

    趙苟同直視溫子魁,後者反瞪了回去。

    這個仕途波折的年輕人嘆了口氣,“說好與你一起征戰,我卻做了逃兵,進了京城做官。”

    “你還想著這個?”

    溫子魁也丟開杯子,直接將一整壺酒喝光,婉蓉見狀很是自覺的又要入屋拿酒。

    趙苟同這時卻說道:“婉蓉,別拿了,咱們家就那麼幾斤酒,別給這裝傻的小子喝了,喝光了以後我就沒得喝了。”

    婉蓉很是聽從趙苟同,又坐回了院中。

    溫子魁努了努嘴,“不是吧?我聞著味道還有不少,缺我這幾兩酒錢?”

    趙苟同一言不發,只是看著他。

    他將酒壺扔在桌子,長出口氣站了起來,“小狗兒,當初我便與你說過,人各有志,我不阻攔你,如今你再提及,就沒意思了,你我兄弟二人在他鄉再見,就不要談這些事情了。”

    “可這些事情在我心中,一直是個坎兒,我心有愧疚!”

    趙苟同像是喝多了,口齒不清的喊了一聲。

    溫子魁笑著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參軍,是還民安穩。你,入仕,是為民請命。你我二人皆是爲了天下百姓,又有何愧疚之處,難不成我溫子魁少了你還打不成仗了?不過小狗兒我跟你說,若是你一輩子都待在這個小地方,那倒不如隨我回中州軍,小官有甚出息?埋沒了志氣。如果你真打算在這裏做一個安穩小官,我這輩子都會怪你,永遠不可能原諒你,也再不會管你是不是愧疚。”

    婉蓉回頭,輕嘆一口氣,這溫將軍說了她一直不敢說的話,小官雖然是為民解憂,可終究只能管這一畝三分地,再大些,如天下民情,只能幹看著。

    婉蓉還有一種感覺,是不是趙苟同的志氣,已經被這六品縣令被磨去了。

    只見趙苟同坐在椅子上楞楞出神,好半晌才說出話來。

    “婉蓉,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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