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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做牛做馬

    趙光元差點沒氣的昏死過去,大喝一聲,“貧道乃是黔玄山掌教,路經此地見有邪祟作惡,順手救下兩位小兄弟,將其送了回來,你們中州軍就如此待客之道嗎!”

    “黔玄山?老子沒聽說過,拿下!”

    趙光元一口老血沒上來,伸手彈了一下於有俊的額頭,看著呆若木雞中州軍主將惡狠狠說道:“你還沒清醒過來?”

    “你們先退下。”

    於有俊從地上爬起,“黔玄山與青陽山差不多,不是惡人,你們先行退下。”

    趙光元翻了個白眼,雙手插袖嘟囔一聲,“拂塵你得賠。”

    於有俊點了點頭,走到兩具屍體旁邊,伸手撫摸一下溫子魁蒼白的臉頰,他此時的表情看不出悲喜,但是那滾滾熱淚從眼睛中如同斷裂的玉珠一般流了出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都說人在極大的悲傷中是不會有任何感覺的,於有俊就是鮮明的例子。

    中州軍一眾將領圍了過來,趙光元也識趣的背過身去,留給他們空間。

    與曹鷹關係比較近的諸如孫良任、徐康為等人一臉悲痛表情站在屍體旁邊,昔日同袍就這麼死了,早上還好生生的人,到傍晚就沒了,任誰也接受不了。

    嶽荀義蹲在溫子魁腳邊,早已是泣不成聲,當初嶽荀義跟隨溫子魁,是因為老伍長周英的意志必須要有人傳承下去,不過久而久之,溫子魁對嶽荀義從來沒有上下級的那種呼來喝去,讓嶽荀義越發感動的情況下更加心甘情願的去追隨溫子魁。

    “溫將軍……你怎麼這麼早就去見老伍長了……到了下面可別說我壞話,你等著我,不破西蜀終不還,你也別忘了給我說說好話,等我去了下面,再找你們兩人喝酒。”

    柳慶勻輕輕拍了拍嶽荀義的肩膀,嘆了口氣,“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咱們更要好好帶著死去人的意志活下去,帶著他們的理念與情感,不破西蜀終不還!”

    嶽荀義猛然抹下一把淚水,惡狠狠的說道:“西蜀害我兩條恩重如山之人性命,我與你們不共戴天!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旁邊的趙光元古怪的看他們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笑出了聲,手持著僅剩亂毛的拂塵揮來揮去,嘴角撇著,一副看戲表情。

    不管眾人如何悲痛,但最為寂靜無聲的當屬於有俊,方纔還一副急切救人與恨不得將仇人手刃的面孔趨於平靜,平靜的讓人恐懼,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眼睛通紅,任由淚珠往下落著。

    柳慶勻蹲下身,“子魁是個好苗子,但是打仗哪有不死人的,節哀吧,咱們按計劃行事,破了綿州城替他們報仇!”

    於有俊側目看了一眼柳慶勻,張了張嘴巴,聲音也是平凡至極,無悲無喜,“都怪我……是我派他們出去罵陣的,而且這次我還沒有跟著他們,我以為我教他們的招式,再加上那麼遠的距離,足夠他們逃跑了……我以為……都是我以為……”

    於有俊想著那個尋常時候的陽光少年,戰場之上的冷麪將軍,想著他第一次渾身是傷,拿著情報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想著他提著林裕頭顱齜牙咧嘴站在自己面前邀功的時候,想著他爲了自己能在新軍中有話語權的時候,想著他在自己被兩名九品高手圍攻,是唯一一個站出來幫自己的人,想著他在淮水校場上,與自己的那番真情話語。

    於有俊聲音微微顫抖,再也控制不住,臉上的肌肉逐漸抽扯起來,“他是要當大將軍的人啊……我對不起翎兒……我對不起溫子魁……”

    柳慶勻聽到“翎兒”這個人,心中也是猛地一痛,眼下這個年輕人,爲了能和同袍並肩作戰,連新婚妻子都沒有顧上,直奔中州軍。

    那個叫宋翎兒的女子,爲了家國大義,本是陽春三月與夫君同遊的日子,本是新婚之後的恩愛日子,卻變成了獨守空房……

    柳慶勻長出一口氣,胸膛微微顫抖,他站起身來,搓了搓臉龐沉聲喝道:“嶽荀義!張達!徐康為!孫良任!”

    在悲痛中的四人仍舊沒有忘了自己的職責,半跪在地其聲喊道:“將軍,下令吧!”

    “嶽荀義、張達,你們繼續在山後挖設棧道,徐康為、孫良任,你們率兵繞路綿州,光明正大的繞路!其中腳程快慢,不用本將教你們了吧!”

    “末將領命!”

    於有俊擦去眼淚,揮手召來奉殄神槍,“你們按計劃行事,而後將溫子魁與曹鷹火化好好封存,讓他們看著咱們中州軍大破綿州,大破荊州!隨後……帶他們回鄉!柳慶勻何在!”

    “末將在!”

    “從今日起,你就是中州軍主將!不可違逆,否則以軍法處置!”

    “什麼!”

    柳慶勻大驚失色,“於將軍,我做不得!你要軍法處置就軍法處置,我做不得這個主將!”

    於有俊輕輕搖頭,“我要去給溫子魁與曹鷹報仇!活捉鍾冠帶回大營!”

    柳慶勻知道主將擅自離開軍中的罪責,可他實在沒有辦法和理由去阻撓於有俊。

    “你們差不多行了。”

    就在此時,趙光元不合時宜的懶洋洋的聲音打斷了他們,“貧道帶回他們兩個人,沒說他們死了啊!又是報仇又是火化的,你們能不能長點心?已經小有名氣的中州軍,就是這樣的無組織,無紀律?”

    於有俊眉頭一皺,轉頭道:“道長,你說什麼?這渾身致命傷,鮮血淋漓,他們還活著?”

    “怎麼?你不想他們活著?好辦,姓曹的受傷最重可以不救,姓溫的也夠嗆,貧道正好也省心了。”

    “那倒不是,可是晚輩試過他們鼻息,的確……”

    趙光元走了過來,輕笑一聲,“這是致命傷又不是致死傷,沒了鼻息就代表死了?他們若是死了,貧道還大費周章帶他倆回來做什麼?直接就扔在地上任他們腐爛!”

    於有俊一喜,平生從未下跪的他,直接跪在了趙光元面前!

    “老神仙若是能救溫子魁,於某這輩子甘願當牛做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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