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八章 權與勢
這個人他並不陌生,正是五年前與他一起在姑州樹邊,用樹枝在地上圈起天下大勢,並給予溫子魁那句“截斷靖州以東,以廣陵為守,西通蜀地,共逐天下”建議的五短身材中年人,齊得黃!
溫子魁留了個心眼,早些年他就覺得齊得黃此人神秘莫測,一個胸懷天下聰明絕頂之人,沒有道理會像一個老乞兒一般,和他們這些無家可歸的孩童們討論天下,這樣的人要麼是傻子,要麼就是有什麼計策。
而且在這西蜀深山老林之中,突然碰見了這個許多年未見的“故人”,怎麼說都有些不同尋常了。
溫子魁立馬從警惕換成一副驚訝面孔,詫異問道:“黃大叔,你怎麼會在這裏?”
齊得黃摸了摸並不存在的鬍鬚,“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姓齊,叫齊得黃,不姓黃。”
“不好改口了。”
溫子魁撓了撓頭笑了笑,一臉的不好意思。
齊得黃一點也不覺得生分,拍了拍屁股坐了下來,指著旁邊一塊乾淨樹樁對溫子魁說道,“坐一會,陪我說說話可行?溫將軍?”
溫子魁坐在齊得黃身邊,輕聲回道:“黃大叔折煞晚輩了,當初要不是你給晚輩提出的建議,恐怕現在我還在姑州混吃等死呢,對了,黃大叔可知道,小狗兒現在在稷上學府求學呢,現在的他可有學文了。”
溫子魁一臉熱切,就真好像偶遇了多年未見的故交一般熟絡,迫不及待的分享著這些年發生的事。
齊得黃聽到“小狗兒”這三個字,臉上浮現了一抹陰沉,又很好的被他掩飾下去,當初他送趙苟同上山求學,是爲了他能做自己在天下中安插的一顆最有力的棋子,卻不想趙苟同卻被那大儒孫思漁給改變了想法,他的一顆絕妙棋子就這樣做了他人的陪嫁。
齊得黃輕輕搖頭,“子魁,依我對你的瞭解,若沒有我那番話,你也絕不可能在姑州混吃等死,路子和現在也差不了多少。”
“不不不,差遠了差遠了。”
溫子魁裝傻充愣說道,“要不是黃大叔你和我說那麼多,我又在家好好琢磨規劃許久,耽擱了不少時間,那時若提前去了軍中,還真碰不見於有俊這種好將領了,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一定要等到天時地利人和齊聚纔能有一番作為,黃大叔你可就是那個地利。”
齊得黃輕笑一聲,這小子關公面前耍大刀,在自己面前講究黃老通玄,在他眼裏,什麼天時地利人和狗屁不是,所有的天時地利人和皆是認為製造出來的“巧合”。
齊得黃說道:“倒也是,於有俊……確實是個好將軍。”
溫子魁現在自然不是那個愣頭青,他現在心中逐漸有了個橫標,如果齊得黃真是一介鄉野村夫,他怎會知道於有俊到底有多厲害,從他的語氣中不難聽出,他好像還對於有俊也很是瞭解,尋常鄉野村夫萬萬沒有這等本事。
溫子魁又問了一次,“黃大叔,你怎麼會在西蜀?”
齊得黃輕鬆說道:“隨意轉轉。”
這話說給鬼聽,鬼都不信!
溫子魁訕笑一聲,再無答話,從他征戰多年的第六感來看,黃大叔已經不是成天在槐樹下曬暖的五短身材的乞兒了,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齊得黃所散發出來的氣息,讓他感覺一陣陣心驚膽戰,好像是在深山老林中,和一頭猛虎相對而坐一般。
齊得黃緩緩開口,“當初你為何不聽從我的建議,自己拉起大旗做一個不輸劉肅與陸子語的人物,到時候我也會幫襯著你,你想起勢,一點都不難。”
這話不假,以齊得黃在劉肅與陸子語之間的威望,從他們二人手中借些兵給溫子魁不是什麼難題。
但是溫子魁不這麼覺得,他只覺得齊得黃之心算是對他坦誠布公了,今天齊得黃就是來找自己麻煩的,他到現在也搞不清楚,齊得黃到底是在其中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溫子魁皺了皺眉,“我正在借鑑黃大叔你的建議啊,除去截斷靖州以東,以廣陵為守沒機會,就還沒做到,西通西蜀我現在正在做,把西蜀打通了,不就佔據西蜀了嗎。”
齊得黃吐出一口濁氣,這小子跟他裝傻充愣,還嫩了些。
他步步緊逼,“如果我讓你打通了西蜀,你願意佔據西蜀,自立為王嗎?”
溫子魁擺了擺手,“偏安西蜀有什麼意思,要打通就直接將李自真和南朝一併打下,就算佔據不了整個天下,最起碼也要和大晉分庭抗禮不是?”
“真話假話?”
“權勢一事,誰人不想手握重勸,此事還能有假?”
齊得黃仰天大笑,“你若真是這麼想的,那麼老夫便不再幫襯陸子語,這蜀國怎麼立的,就讓他怎麼消失,如果你能打下蜀國,我會贈你一份大禮!一個學識不輸李密恭的絕世謀士!”
溫子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齊得黃到底是什麼人,竟敢誇如此海口。
只見齊得黃站起身,淡淡說道:“但是有個條件,你到時若是打下半個天下後不稱帝與大晉劃江而治,到時老夫會親手取你性命,不單單是你,一切和你有關係的人,都得死,包括中州軍,包括宋家人……”
溫子魁猛然站起,他沉聲道:“你敢!”
齊得黃雙眼眯起,袖袍一揮,溫子魁整個身體突然懸浮在空中,他整個人被驚的無以復加,現在的狀態就好像平白無故跌落水中一般,不能呼吸只能在原地掙扎。
“你猜我敢不敢?這是你對我的承諾,我也答應了,若是你失信於我,到時候,大可用人命來賭!”
溫子魁面色鐵青,這次算是玩大了,這相貌平平無奇的齊得黃竟然有如此本領,武功境界比於將軍還要高超許多!最起碼這種手段,於將軍就做不出來。
“噌!”
這時,突然一陣破空聲傳來!
一個細長黑影穿過溫子魁臂彎,好像扎破了什麼東西一般,溫子魁摔落在地,牽扯到傷口的他痛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