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犬吠安能使虎惱
就在皇宮之內,京畿重地之中暗潮涌動之時,一輛馬車晃晃悠悠從一條小路徑直入了京城。
駕駛馬車的是一個看起來有些滄桑的中年男子,濃眉大眼髮絲隨意零落,嘴唇上方滿是胡茬,這些胡茬非但沒有看起來那樣邋遢,反而讓這個中年人更添幾分成熟魅力。
中年男子手中馬鞭揮舞,不過沒有打在馬屁股上,只是發出獵獵響聲,刺激著馬匹向前走去。
他回頭看了眼車廂,用手中馬鞭敲打車門喊道:“子魁,醒了沒,我們馬上就要到京城了。”
車廂內傳來一聲慵懶的聲音,“於將軍,這麼快就到京城了?”
“東州本就在平江城下方,很近的,不過話說回來,你小子不是說什麼等到聖上召你入京才進京城嗎,這次怎麼想開了?想來京城玩玩了?”
溫子魁從車廂中探出一個腦袋,齜著兩排大白牙說道:“想開了想開了,兩度經過京城而不入,那也太不給皇帝老兒面子了,再說我也想看看這個天下第一大城到底有沒有傳聞中那麼繁華。”
於有俊沒有在意溫子魁的出言不遜,他嗤笑一聲,“我看你就是因為在稷上學府受了傷,感覺心灰意冷,怕以後真死在戰場上了,就沒機會來京城了。”
“受什麼傷,於將軍你說話別那麼肉麻,兩個大男人哪有那麼多事兒,還有,我可沒你想的那麼脆弱,這次之後,我一定要靠軍功揚名立萬,拳打李自真,腳踢南朝軍,然後回過頭按死陸子語,最後讓皇帝老兒親自召我入京,以座上賓對待!”
於有俊朗聲笑了一聲,在年輕人的腦袋上打了一下,“你小子吹牛功夫見長,要是你的武功也成長的那麼厲害,在現場中你想死也死不掉,就算不敵千軍萬馬,也能全身而退。”
溫子魁訕笑道:“都是於將軍交的好。”
“臭小子!”
溫子魁早就預料到於有俊會再打自己,急忙將腦袋又縮了回去。
於有俊沒有得逞也不氣惱,他輕聲問道:“真沒有什麼感覺?”
他和溫子魁大清早就離開稷上學府的時候,這小子沒有通知他的“謀士”趙苟同,只和孫思漁道了別,要是溫子魁說心裏沒有什麼感覺,他還真的不信。
溫子魁靠在車廂,無奈的苦笑一聲,“還要什麼感覺,人各有志,我可不是那麼小氣的人,一聽人家有別的志向,我就咒他以後出不了頭,那不可能,日後朝中相見吧。”
於有俊一笑,“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你小子也放心下來,等到咱們回去,再修養操練一些時日,開春之後,大軍就要南下或者西行,後面還有大把的軍功等著你去撈取,只要你溫子魁能滅了三個勢力的其中一個,封個四鎮四平的將軍沒什麼問題。”
溫子魁翹著二郎腿,“武將不錯,但是我想來個文武雙職,那樣才叫威風,嘿他姥姥的,武將當文官,我都能想象到那文官老爺們的臉色有多黑了。”
於有俊哈哈大笑,“我就說你小子肯定有感覺,武將做文官,虧你想的出來。”
說完,他輕喝一聲“駕”,馬匹瞬間加速跑動起來,前方隱隱已經看到了那座天下第一大城。
二人將馬車放在城外驛站,徒步走進這聞名天下的京畿重地平江城。
這平江城一處小小的側門看不出什麼,外表與普通州城的模樣差不多,都是土路槐樹驛站小茶肆,供剛入城的百姓們休整一番。
於有俊與溫子魁要了一壺便宜茶水,店小二撇了撇嘴,收過區區兩個銅板,將一壺冒著熱氣的茶水重重放在桌上,嘴裏還嘟囔一聲,“穿的人模狗樣,卻捨不得花銀子。”
溫子魁皺眉,他一拍桌子剛想出聲,被於有俊攔了下來,“子魁,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喝幾口茶潤潤嗓子,進城之後我帶你吃好吃的。”
店小二被溫子魁那一掌嚇到了,見那名年輕壯漢雷聲大,雨點小,嘴上又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嘖,這外地人來京城,還真是嬌貴,受不了半分氣。”
這次說話聲音可不算小,整個茶肆都能聽的到,茶肆老闆是一個小老頭,在茶肆旁燒著水,聽到店小二這般言語,他也只是笑了笑並未制止。
“是啊,外地人來京城,你是龍是蟲都得縮著腦袋,真要逞強可別丟了性命。”
“兄臺說的在理,現在的外地人不給他幾分顏色,還真不知道花兒為何這樣紅,前幾日也有個氣勢洶洶的外地人,你們猜怎麼着?被巡街的柳大公子直接打成了殘廢。”
幾位看客操著一口不太流利的官腔,你一言我一語的喋喋不休,溫子魁氣笑了,感情這些人也不是什麼京城本土人,竟然也幫著別人來排斥外人。
於有俊輕泯一口茶水,他回頭面無表情的看著那個店小二,說實話,他現在真的有些生氣,現在京城的排外情緒比十年前更甚,都敢明目張膽的說出來了。
溫子魁聽煩了這些人嘰嘰喳喳,直接站起身,將佩戴的大刀重重拍在桌子上,“外地人不是人?就許你們京城的人高人一等?”
“好了子魁,咱們進城吧,莫要理會這群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溫子魁皺眉,於將軍可是官拜二品封疆大吏的經略使,什麼時候受過這種群起而攻之的氣,他眼神中還有些許掙扎,於有俊輕輕對他搖了搖頭,起身走出茶肆。
溫子魁滿臉怒氣的回頭指了指店小二,拿起佩刀跟上。
“夾著尾巴跑咯。”
店小二肆無忌憚的嚷嚷一聲,茶肆裡傳來陣陣歡笑聲。
溫子魁追上於有俊,不滿的問道:“於將軍,你就這麼任著他們辱罵?”
於有俊笑了笑,“小子,我看你的心還是亂了,我再教你一個道理,如果你我也是一介布衣,對待這個場景也只能隨波逐流唯唯諾諾,只因我是高官你是將軍,心中才會有那一股傲氣,總覺得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戰。你一定要磨鍊好自己的心性,由小見大,草民愚昧,你也跟著愚蠢嗎?而且……犬吠安能使虎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