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金汁是什麼東西？聽起來非常典雅，可是這個東西真如名字這般典雅，西蜀士卒可就謝天謝地了。

    金汁有個俗名，叫做排洩物。

    前有渝州城下神水洗身，後又有金汁衝體，這於有俊不可謂之不壞，西蜀士卒被這劈頭蓋臉的糞便澆的滿身都是，頓時又亂了陣腳，話又說回來，誰能在這滿天臭氣中穩住心神？

    “繼續投石！”

    山頭上的統領命令一聲，比原先滾石小上許多號的石頭紛紛砸落。

    這幾日內於有俊早就命人將所有登山的路放置了很多石塊，僅留了窄窄的一條道路，你西蜀叛軍烏壓壓的全衝上來，山頭上計程車卒壓根不需要瞄準，閉著眼睛都能砸死一兩個。

    鍾冠看的是一陣心驚肉跳，這一次看似一馬平川的攻城，可傷亡人數粗莫估計都有前一次衝鋒的兩倍不止，上一次是死的少傷的多，這次傷的不多，全死了。

    鍾冠痛心疾首，這些可是地地道道的從蠻夷之地過來的子弟兵，蜀王向南王借來的兵馬全部在綿州、荊州守城，這讓他很是心疼，他咬咬牙使勁一巴掌扇在臉上傳令道：“前軍攻上山頭！中軍向前挺進，攻城車、雲梯給我往前全速前行！這可都是同袍們用生命給我們創造的道路，今日日落之前，拿下渝州！”

    “喝！拿下渝州！”

    “拿下渝州！”

    主將領軍打仗，不一定要武藝高強身先士卒，但一定要會鼓舞士氣，你一個人再厲害也決定不了戰爭的走向，只有全軍氣勢磅礴纔有勝利的希望！

    於有俊站在城頭之上，看著疾馳而來的攻城車他冷笑一聲，對童言海說道：“童將軍，你帶領兩千人馬從側門出去，側門道路窄，讓將士們分批到渝州側方，等到我這邊有響聲，你們立即衝殺出去，記住！絕不能真正的衝殺，佯攻，最好不要全部露頭，留一些人吊在山後，讓敵軍看不清你們到底有多少人，童將軍，可明白？”

    童言海抱拳低頭道：“末將領命！”

    於有俊又看向楊烈臣，“楊大人，城中可還有百姓？”

    “還有許多不願意背井離鄉的百姓，他們大多都是寒門，衣不果腹。”

    “這就好辦了，你召集一些不怕死的百姓，發給他們甲冑兵器，你帶著他們遠遠跟在童將軍身後，以備不時之需，同樣，切記過於靠近戰場，不可與西蜀大軍正面衝突，你可明白？”

    楊烈臣抱拳領命，“請於將軍放心。”

    這兩人先後走下城樓，於有俊觀望向戰場，攻城車、雲梯已經快到二十丈之內，兩邊山頭的將士也能堪堪阻擋衝山步伐。

    於有俊又發號施令，“身邊沒有豬油桶的架起箭矢幫助山頭的兄弟，不要盲目亂射，咱們箭矢不多了。有豬油桶的都給我抬起來準備好！”

    “唰唰唰！”

    兩波箭雨分別射向兩座山頭，山頭上計程車卒有這波箭雨的幫助壓力減輕不小。

    為首那個將領沒有什麼防守壓力了，他哈哈大笑道：“龜兒子們，沒吃午飯吧，爺爺賞你們雞鴨吃一吃，來啊，把好菜端上來。”

    身後兩名士卒滾過來兩隻木桶，那為首將領也是臂力驚人，一手提起一隻扔下山去，木桶落地瞬間碎裂，那些雞鴨肚腸雞油鴨油頓時撒落在地，本就經過金汁澆灌的山地更加泥濘不堪異常溼滑，那些好容易衝上大半個矮山的西蜀士卒踩在雞油鴨油之上，大多失足摔倒，哪來的又滑回哪去。

    什麼？還有底盤穩的沒滑下去的？直接石塊箭矢伺候！

    一時間山頭平靜下來。

    鍾冠已經不管前軍如何了，就算那四千之眾全部死絕，登上城樓之後再還回去便是，他深呼一口氣，大喝道：“攻城車已經到達城門，給我撞！”

    “將……將軍……撞不了……”那彙報前方軍情的斥候說道。

    鍾冠探身抓住他的領子，本就是極度惱怒的他臉色十分猙獰，“你說什麼？”

    斥候吞吞吐吐道：“先前從山頭砸下的巨石把渝州城門堵的嚴嚴實實，攻城車撞不動……”

    鍾冠眼睛一黑，差點背氣過去，這個渝州守將真是好手段！那巨石能砸死人，還能堵門！自己真是上了大當！

    他咬牙切齒道：“城牆之上沒有巨石堵路吧？傳我命令，雲梯架上，攀雲梯登城！”

    於有俊低頭看著那碩大的攻城車，並沒有去管，木質的攻城器械看起來駭人，但是想撞動石塊，無疑是痴人說夢，他望著後面緩慢靠近的雲梯，心中又默數起來。

    離他最近計程車卒聽到於將軍的唸唸有詞，心中一驚，上次這麼唸叨就有火燒蜀軍的計策，這一次又在念叨，這個士卒默默說了一句“阿彌陀佛”，西蜀軍好自為之。

    “報！雲梯進入範圍之內！”

    於有俊一晃神，他猛拍城牆說道：“身邊有豬油桶的，給我使出吃奶的勁，全部扔到雲梯腳下！

    “咣咣咣！”

    數十個裝有二十斤豬油的木桶從城樓上飛出，有的砸在地上碎裂開來，有的砸在人身上有了緩衝，骨碌碌滾到了雲梯腳下。

    鍾冠見雲梯已經可以伸展開來，他大喊一聲：“蟻附攻……砰！”

    那個“城”字還沒說出口，著火的箭矢鋪天蓋地的飛來，那些完好無損的豬油桶在高溫的灼烤之下轟然炸裂，不僅炸傷炸死周圍半徑內的西蜀士卒，雲梯也頓時坍塌下去。

    鍾冠愣愣出神，兩個字浮現在他腦海中，完了。

    這時，副將又急忙策馬而來帶著哭腔喊道：“渝州側方發現援軍！他們援軍到了！”

    鍾冠向東望去，那邊烏壓壓一群正極速往這邊賓士而來，後面轉角處的大山好像還有更多人。

    “不可能，不可能！他們援軍怎麼來這麼快！”

    副將急道：“千真萬確，將軍，我們快撤吧！”

    鍾冠脫下冠甲，愣愣出神，在副將百般搖晃之下，他輕動嘴唇，“撤……”

    兵敗如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