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安穩立足
李茂貞臉色看上去並不太好,整個人都顯露出一股無奈的氣息。或許是他不得不承認擺在眼前的事實-岐國不敵朱全忠,或許是烈士暮年,壯心已逝。可以確定的是往後這岐國一畝三分地全歸李從嚴說了算。
四下眾臣互相看了一眼,齊齊下跪以表忠心,“臣等皆以世子殿下馬首是瞻。”
李從嚴朝著眾臣拱了拱手,“本世子比不得父王,日後還要多多倚靠諸位,岐國也還得多多仰仗諸位。”
這一番下來,這場晚宴對某些人來說總算是有驚無險,對另一些人來說就是一條不歸的黃泉路。
在眾人都紛紛離去後,李從嚴獨自一人撫摸這李茂貞和李曄曾坐過的王位,一屁股坐了上去,俯看大殿之上。
崔生在一旁恭賀著說道:“恭喜世子殿下手握大權。”
李從嚴若有索思的模樣,連他自己也未想到這一天會來的如此之快,“父王一世梟雄,難道是真的給朱全忠嚇破膽了?”
不管如何說,李茂貞讓李從嚴處理岐國政務證明李茂貞確實是想退居幕後,李從嚴卻偏偏不信這個邪,“他朱全忠有十萬大軍,我岐國難道就比他弱?這亂世之中能者為王,朱全忠,王建哪一個不想不做皇帝,便便父王在這個時候退縮了,不過這樣一來倒也好,父王沒完成的,便由我來完成。”
崔生好意提醒道:“世子殿下,如今鳳翔百廢待興,不宜起兵戈,硬應當修養生息纔是。”
不得不說崔生雖然為人趨炎附勢了一點,說的話卻是點名要義,不無道理,如今鳳翔剛剛安定,此時再起兵戈無疑是自掘墳墓,西南的王建若是趁機出兵,後果不堪設想。
李從嚴被崔生說教,一向自負的他心裏不是滋味,“這點道理,本世子還需要你來教?”
崔生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承受,誰讓李從嚴是世子呢。
“世子殿下,方纔臣在城中遇見沈三萬了,這沈三萬還與小道長起了衝突,你看?”
貴人多忘事的李從嚴哪裏記得什麼沈三萬,不知道崔生說起這人又是何用意,“這沈三萬是何人?”
崔生只得耐心的細說,“這沈三萬便是在鳳翔經營著數家賭坊,時常孝敬您的那位。”
李從嚴倒是想起有這麼個人,問道:“怎麼了?”
崔生又將事情原委一一脫出,“那沈三萬今日在紅夢樓討債,卻被小道長攔下了,還將起給打傷了。您看他這賬還要不要了?”
李從嚴一臉興奮,“哦?還有此事?那欠債之人是何人啊,為何小道長會出手相助?”
崔生其中細節不得而知,只說道:“那欠債之人名叫馬竹生,原本是白馬幫的馬匪,不知為何緣故白馬幫的人親自將他送進了官府,後來岐王大赦牢中死囚,這才得以出來,至於小道長為何要幫他,好像是與某位女子有關。世子殿下,你看這?”
李從嚴彷彿是察覺到一些有趣的事情,“我這義弟近日多得志,還是挫一挫他的銳氣為好。
有了李從嚴的這句話,崔生自然而然的明白該如何去做了,“臣明白。”
岐王府外,夜幕籠罩之下,徐玄靈與薛忠彰兩人並肩而行。
“方纔岐王府中薛大人一席話,到底是何用意?”
薛忠彰沒想到徐玄靈還對這事耿耿於懷,賠禮道:“小道長,勿要見怪。我知小道長淡泊名利,薛某隻是覺得以小道長的能力,只是甘願做一個普通百姓未免太可惜。”
徐玄靈問道:“可惜?”
薛忠彰嘆了口氣,緩緩說道:“西有王建,北有李克用,南有馬殷,楊行密,中原有朱全忠,岐王,在這亂世之下沒有人能夠獨善其身,薛某從戎自任隴州刺史以來,關內馬匪、流寇橫行,百姓大多是苦不堪言,小道長若是能夠站出來解我隴州百姓之苦,薛某自是感激不盡。”
薛忠彰一番話發自內腑,在徐玄靈聽來卻好像是被人利用一般,薛忠彰藉由隴縣縣令的藉口讓徐玄靈去平定為禍多年的白馬幫。說到底薛忠彰也只是爲了隴州的百姓而已,出發點是好得,只是並未先徵求徐玄靈的意見,讓他顯得有些唐突而已。
面對心思縝密,為民為己的薛忠彰,徐玄靈在心底對其多了幾分警惕,這樣的人若是與之為敵,要遠比李從嚴那樣的人要難對付多。
徐玄靈頓了頓身子,停下腳步說道:“我若是不答應,薛大人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薛忠彰笑道:“小道長不願擔任行軍司馬一職,四下又無人肯接納小道長,薛某隻能應岐王意思,恰逢隴縣縣令又是空缺,小道長若是不願,薛某也不強求。”
李茂貞當著眾臣的麵已經是給足了徐玄靈面子,徐玄靈為此還不依不饒未免也太不明事理,現在李從嚴掌權,相比起李茂貞來可不會給徐玄靈太多好臉色。
徐玄靈自知事情以無法改變,只能萬般無奈的接受下來。薛忠彰喜出望外說道:“那我便先恭賀小道長出任我隴縣縣令了。”
隴州地處鳳翔府西北,領吳山、汧源、汧陽、隴縣四縣,與鳳翔府屬京畿道不同,隴州將其劃分在關內道中。關內道向來是地廣人稀,遊牧多餘農耕,加之戰亂許多人做了馬匪,這些年隱隱逐漸壯大,成了關內一患,薛忠彰每每想要將其剿滅,無奈手下無兵無將,奈其不和。
薛忠彰對徐玄靈也是頗為的看重,希望他能解決這多年的白馬之亂,善意的提醒道:“小道長,如今岐國已變,你可要多多防範世子殿下,世子殿下為人生性多疑嫉妒,好喜殺戮,你往後雖然不在鳳翔,但是不得不防。”
徐玄靈早就知李從嚴並非善類,如今手握岐國大權,也不知道會攪出一些什麼風風雨雨。
薛忠彰看徐玄靈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也是感慨道:“從今往後,這岐國也不知能否在這亂世中安穩立足。”
突然間徐玄靈一陣搐動,薛忠彰趕忙上前攙扶說道:“小道長,你這是怎麼了?”
番瀉葉藥效猛烈,沒想到過去這麼久,依舊在徐玄靈肚子中發揮著藥效,徐玄靈心中叫苦連連,“這丫頭真是個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