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爱青果
去書架

第18章 出喪

    翌日,徐玄靈整晚受盡折磨,至到天放亮時,陳大柱才勉強消停了一些,剛剛入眠沒多久,城西棺材鋪的老闆就讓人扛著一口棺材過來了,四周的吵鬧聲將徐玄靈從硬生生從夢中拽回現實。

    徐玄靈沒了睡意,索性頂著兩個熊貓眼爬了起來,白昧還是一副懶洋洋的模樣,身子蜷作一團。

    陳大柱看見徐玄靈眼睛四周一圈黑影,大笑道:“小道長,你怎麼也學女子一般描起眉來?關鍵是這描的也不像啊,應該再往上一下。”

    陳大柱說完還給徐玄靈演示起來,看得徐玄靈實在是想給陳大柱一個大嘴巴子。

    徐玄靈出了門簷,抬頭便看見院落中停放著一口紅杉木棺,陳大娘正與那棺材鋪的老闆交談,徐玄靈看樣子便知道這是給二愣子置辦的棺材。

    陳大柱換了一身麻衣,頭戴白布,二愣子無親無故,後事只能由陳大柱這個做大哥的來替他完成。

    徐玄靈雖與二愣子相識不過短短几日,可謂是與陳大柱兩人不打不相識,也想著送二愣子最後一程,又看見自己一身道服破破爛爛的,乾脆是拿了一套陳大柱的衣服穿在身上,唐服本就寬鬆,加上兩人的體型差距,徐玄靈顯得十分嬌小,還是陳大娘給裁補了一番,剛好合身。

    李予晗這時也從房門中出來,看上去是打扮了一番,清新脫俗,徐玄靈想著帶上白昧也不便,免不了要折騰,如今白昧染病還是讓她安靜待在這兒妥當,便讓李予晗照顧白昧,李予晗也欣然樂意。

    趁著這兒,陳大柱已經從街坊領居喚來了不少男丁,用作抬棺,而抬棺人一般都是八人,也稱為“八大金剛”。

    抬棺人必須是已婚的,自古講究陰陽,生者為陽,死者為陰。而未婚的男子身上陽氣太重,有可能壓住了死者的陰氣,讓他不得超生。這一重任自然也落不到徐玄靈頭上。

    二愣子屍體停放在義冢,眾人還得在太陽升起前趕往城中破廟附近的停屍房,將二愣子的屍首放置在棺材中,至那時起直到下墓,棺材便不得落地。本來還應有公雞血在前方開道,只不過如今哪裏尋得到公雞,只能草草作罷。

    陳大柱走在最前扶靈,出喪免不了要嚎啕大哭一番,口中還要念叨老天不公,命苦之類的話語,一來是證明自己的孝心,二來是表明自己內心的悲痛。若是被人看見出喪時,無人痛哭,定會被人數罵不孝。陳大柱作為扶靈人,又與二愣子感情最深,只能由他來完成。

    陳大柱悲傷固然是有的,只不過他一個大漢此刻表現得就如同婦人一般,停屍房在之前徐玄靈露宿的城西破廟附近,等眾人趕到時,天才微微放亮,附近也有好幾戶人家趕著出喪。

    “小道長。”

    徐玄靈正要踏進堆放屍體的屋子時,被一道聲音叫住,徐玄靈回過頭來才發現李從嚴,崔生也在此處,在李從嚴身後還站著一位英姿挺拔魁梧的男子,能與李從嚴站在一起的身份定不卑微。

    李從嚴上前問道:“小道長這是作何?”

    徐玄靈沉聲解釋道:“之前守城有不少百姓戰死,到現在卻連一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李從嚴瞬間明白,感慨道:“小道長真是慈悲心腸啊,我來這便是來挑殮屍體的,無人入葬者皆由我岐王府安葬,等我回稟父王,一定會對城中戰死百姓加以撫卹。”

    徐玄靈感激說道:“那便多謝世子了。”

    李從嚴身後英俊魁梧男子站出說道:“在下隴州刺史薛忠彰,聽聞小道長以妙法鼓舞城中百姓,以百人之力阻朱全忠大軍,實在是讓薛某欽佩的很吶。”

    徐玄靈行過禮惋惜說道:“只可惜這鳳翔最終還是未能守住。”

    薛忠彰卻不以為然,“朱全忠兵力多出數倍,若是我等援軍能合軍一處,朱全忠他豈會這麼容易攻破鳳翔。”

    李從嚴也說道:“小道長有領軍伐謀的本事,又是慈悲心腸,就連父王都對你青睞有加。”

    說起李茂貞,徐玄靈問道:“岐王病情可有好些?”

    李從嚴冷不丁拍了拍額頭,“我倒把這事給忘了,父王如今病情已無礙,父王大病初癒,今日本世子特意備了晚宴,小道長到時候務必親臨府中。”

    也許是因為李從嚴之前對李繼遠的猜忌,導致徐玄靈對李從嚴並沒有什麼好感,反倒是覺得他心機頗深,李從嚴岐王世子的身份擺在這裏,若是當衆拂了李從嚴的好意,到時候免不了要遭到李從嚴的記恨,只能答應下來。

    陳大柱將二愣子屍首放置好後,徐玄靈也辭別了李從嚴等人,往清涼山的方向行去。

    崔生見徐玄靈離去後,在李從嚴身邊附耳說道:“世子,那老道士帶來了。”

    李從嚴冷冷說道:“帶上來。”

    崔生一揮手,兩名士卒便押著老道士來到李從嚴的身邊,老道士像是受到不小的驚嚇,渾身戰戰兢兢。

    天還未亮,老道士還在道觀中鼾睡,只聽聞道觀中傳來異動,一隊官兵貿然闖進觀中,將他帶了出來,直到現在他都不曾得知自己為何被帶至此。

    老道士跪臥在地,李從嚴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問道:“老道,本世子問你話,你可要如實回答,不然這房中下一個停放的便是你。”

    老道士連忙點頭,不敢含糊。

    李從嚴見狀問道:“本世子問你,那名為徐玄靈的小道士可是你道觀中的道士?”

    老道士有些猶猶豫豫,不知該如何回答,老道士將徐玄靈收留下來,又身著他道觀的道服,既可以說是又可以說不是。

    見老道士遲遲未能回答,李從嚴威逼道:“到底是不是?”

    老道士一下慌亂起來,慌不擇口的說道:“是,是,是。”

    李從嚴視乎是並未聽到他想要的結果,臉上有些不悅,在此問道:“當真?”

    老道士磕頭回答道:“我說的可都是實話啊。”

    李從嚴聽聞老道士連綿不絕的嚎啕聲,覺得十分有些聒噪,揮了揮手,身邊士卒趕緊帶著老道士離開。

    薛忠彰笑道,“世子真是多心,那小道士已經證實不是朱全忠的細作了,世子大可放心。”

    李從嚴雙眼瞪向薛忠彰,“你這是在埋怨本世子嗎?”

    薛忠彰只能賠笑道:“不敢,不敢。”

    李從嚴想起朱全忠離開鳳翔的話語,心中難以平靜,“朱全忠,長安再會,看誰能笑道最後。”

    老道士離開後,才發現渾身上下都已被冷汗浸溼,“這小子到底做什麼事,我看這鳳翔怕是待不下去了,還是趕緊離開為妙。”
上一章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