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樹枝抽在女人身上，道道見血，彷彿能抽斷骨頭，那簌簌的聲音，蘇蘇光聽著樹枝破空聲就覺得頭皮發緊。

    女人沒躲，或者常年捱打早已經讓她忘記了反抗兩個字，她蜷縮成一團，緊緊地將孩子抱在懷裏，即便被打的皮開肉綻也不肯鬆開。

    “臭娘們，你給我鬆開，你不鬆開，老子吃什麼，你想餓死老子不成，給我鬆開！”

    男子邊罵邊打，下手愈發的狠戾。

    蘇蘇呆呆地看著，早被眼前看見的一切驚住，大腦一片空白。

    直到男孩也嚎啕大哭了起來，蘇蘇恍然回神，氣得要從凌宸懷裏跳下去，打死那個毆打自己女人的敗類。

    卻見男人急了，扔了樹枝，一腳蹬在女人胸前，劈手將孩子從她懷裏搶了過來。

    孩子被搶，女人發了瘋，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聲朝男人撲過去，指甲在他臉上抓出深深的血痕。

    “這是咱們的孩子，這是咱們的孩子啊，你怎麼捨得，你怎麼能，啊——”

    “臭娘們，滾開！”

    男人疼急了眼，一巴掌重重扇在女人臉上，只聽“啪”地一聲，女人聲都沒來得及出，就躺倒在了地上，不動了。

    男孩跪在地上抱著自己母親痛苦，卻被男子揪住後衣領，像拖廢棄的垃圾一樣，拖著小男孩在地上蹭著走。

    蘇蘇再一次傻了。

    她只知道人間太平盛世，百姓安居樂業，即便得知哪裏流年不順鬧了饑荒，也從未如此直觀地親眼見到這般不堪的情景。

    蘇蘇只覺得自己四肢發軟，渾身的氣力都被抽走了一般，周身冷汗涔涔。

    狼王猶豫道：“丫頭，你臉色不好，咱們還是別往下看了，打完雷就走吧。”

    “蘇蘇？”凌宸看了看懷裏的她，眉宇皺起，“別看了，好不好？”

    那個男孩在掙扎，可他太瘦弱拗不過拎著他的男人，只能被一路拖著，拖著走向蘇蘇來時的方向。

    那個方向蘇蘇記得，那是她最初看見的洗澡的小男孩的家裏。

    蘇蘇揪住凌宸的衣裳，嗓音沙啞：“……師父，他們要，幹什麼？”

    凌宸皺眉看她，遲遲沒有回答。

    蘇蘇腦子裏一團亂麻，她猛地想起寨子的入口，那幾個在吃黑乎乎東西的人枯槁的眼神，想起那兩個小女孩瞧著自己的弟弟舔著嘴唇，想起男子一聲聲的謾罵，想起女人抓破男人臉上留下的道道血痕。

    蘇蘇心裏忽得慌了。

    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蘇蘇從凌宸懷裏跳下去，一路跌跌撞撞地朝她瞧見的第一家跑過去，只見那男人將自己的孩子丟過去，拽起還在洗澡盆裏的小男孩就走。

    臨走之前，還攥住小男孩的胳膊將他拎起來顛了顛，朝那婦人詭異地笑道。

    “大姐，你家這孩子沒多少肉，可比我那個輕不少，這買賣我虧，過些日子可得給我補上。”

    那婦人依舊木訥地望著眼前不知何方，她沒有接話。

    蘇蘇卻覺得自己耳邊轟隆炸響一顆驚雷，緊接著腦海中一陣眩暈，身子一軟就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