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麼做考慮過晴子的感受嗎？或許晴子確實也很喜歡我，不過再怎麼喜歡，我這個只相處了短短几天的小姐姐還能比過她的親生父母不成？沒有了親生父母，對晴子的傷害有多大你想過嗎？”

    “以後我又該怎麼跟晴子解釋她親生父母的下落？一直瞞著她欺騙她？或者說出實情，讓她知道她最喜歡的父親是個冷血無情的殺人鬼？讓她知道自己的父母是死於仇人之手？你有想過晴子的感受嗎？”

    “惠子又憑什麼要跟著你一起留在這裏等死？因為她喜歡你？哦，她確實喜歡你，所以她有理由選擇陪你送死，可你真的可以心安理得的帶著她一起去死嗎？”

    “可是，可是……”

    面對著王多多一連串的斥責，一向粗狂豪放的大鬍子第一次露出了軟弱的模樣，聲音也變得哽咽起來。

    “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我，我真的沒有辦法了啊。”

    “哦？”看著大鬍子軟弱的模樣，王多多眼眸裡第一次露出失望的神色，“就只有這種覺悟嗎？還真是讓人失望啊，大叔。”

    “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我已經那麼慘了，命運已經這麼折磨我了，已經沒有辦法了。所以，乾脆放棄努力，失敗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翻譯過來，是這種說法吧。”

    “還真是狡猾且軟弱的說法啊，這簡直就是在說我已經那麼慘了，放棄努力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就不要再苛責我了。”

    “明明是自己放棄了努力，從結論而言卻把放棄努力的自己擺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了呢。”

    “這說法可真讓人噁心。”

    “我……”

    面對著王多多鄙夷的眼神，大鬍子張了張嘴，卻完全說不話來。

    王多多也沒有在意大鬍子的反應，接下來的話依然犀利且不留絲毫情面。

    “這樣的你，真的還不如以前服役時的殺人鬼大鬍子，雖然殺人鬼大鬍子一直在毫不留情的殺戮，一直在不停地犯錯，可至少，他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他依然在爲了活下去見到家人而努力，他有著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覺悟。”

    “現在看來，這兩年的安逸生活，已經把你的靈魂給弄丟了。”

    “自以為做出了艱難的選擇，自以為選擇去死很帥氣，可實際上，你只是放棄了努力，拖著所有人一起走向沒有盡頭的地獄而已。”

    “這樣的你，竟然還有臉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這可真讓人噁心。”

    鄙夷的瞥了大鬍子一眼，王多多的聲音稍微柔和下來。

    “稍微有點覺悟吧，大叔。”

    “自己犯下的罪孽就要有承擔後果的覺悟，面對深愛著自己的家人，就應該有揹負起帶給她們美好生活責任的覺悟，這纔是男人啊。”

    “所以，繼續掙扎下去吧，如果你還有哪怕一絲絲覺悟的話，醜態畢露的掙扎著活下去吧，逃避掉以前的責任也沒有關係，沒能逃掉死在半路上也沒有關係，痛苦吧，掙扎吧，就這麼醜陋的苟活下去吧。”

    “就算是隻螻蟻，最起碼也要做一隻懂得掙扎的螻蟻，哪怕是醜態畢露。”

    這麼說完，不再去看大鬍子的反應，王多多徑直走回了房間，“啪”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房門前，大鬍子如同木偶般僵立在原地，許久許久。

    ……

    天色將明的時候，大鬍子再次敲響了王多多的房門。

    像是在門外站了一夜，大鬍子臉色有些疲倦，雙眼也佈滿了血絲，可大鬍子的眼睛卻出奇的明亮。

    “謝謝您。”

    見到王多多之後，大鬍子深深鞠了一躬，語氣不復之前的哀傷，而是帶上了幾分坦然。

    “請恕以後不能再招待您了，一會我和惠子還有晴子就要收拾東西離開這裏了。”

    “哦？總算是還能一看的螻蟻。”聽到大鬍子的話，王多多第一次正視了大鬍子一眼，“看在你這份覺悟的份上，這次的敵人，我會替你攔下的，走吧。”

    大鬍子沒有說話，只是再次深深鞠了一躬，然後直起腰大踏步離開。

    大鬍子說走就走，只是很短的時間，大鬍子和惠子她們便收拾好了東西，離開了村子。

    王多多隻是站在村子外面靜靜看著，看著載著晴子的牛車出了村子，一路向北。

    據說在遙遠的北方，H市也難以觸及的北地邊緣，有一個由異民族和流亡的民眾組成的混亂之都。由於位置偏僻再加上沒有什麼資源的緣故，也沒有哪個基地對這個小地方感興趣。

    惠子的家鄉就在那裏，相信有惠子這個本地人幫助，再加上大鬍子還算不錯的身手，晴子這一家人一定能夠平安到達然後安靜地生活下去的吧。

    “王多多您也要走了嗎？”

    就在王多多目送著晴子一家的身影漸行漸遠，最終消失不見的時候，身後傳來了熟悉的少女嗓音。

    回過頭去，王多多看到了熟悉的年輕臉龐。

    “原來是王悠和王強還有王大陸啊。”

    “沒錯，身體也總算是恢復到能夠對敵的程度了，我也該去尋找我的同伴了。”

    “大鬍子已經不在了，接下來村子就要靠你們三個了啊。”

    “好好努力吧，去H市基地參軍也好，守護村子也好，甚至是做個獵人或者強盜也好，加油吧。”

    “再怎麼說也是有幸接受過我指點的人，可千萬要對得起這份幸運啊。”

    “那麼，再見。”

    王多多揹着空了大半的揹包，邁步離開。

    ……

    “察覺到危險了嗎？”

    還是那座小山上，趴在草叢裏的馬尾少女林茵注視著大鬍子架著牛車走出了村子，語氣有些驚訝。

    “真沒有想到呢，僅僅只是一個沒有異能的普通人而已，竟然能隔著數十里的距離察覺到危險，還真是讓人意外啊。”

    “不過，誰讓盯上你的是我天才神射手林茵呢，真是遺憾，在我接下任務的那一刻起，你的結局就已經註定了。”

    左眼的特殊鏡片開始發揮作用，林茵粉色的眼瞳微微眯起，將槍口對準了大鬍子的頭部。

    “雖然當著妻女的麵殺掉你有些殘忍，可是抱歉，這就是殺手的命運啊。”

    喃喃自語著，林茵調整好了角度，扣住扳機的手指漸漸用力，就要射殺大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