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誘捕(1)
一場小型的慶功宴,僅葉子崖、吳文昌、吳世賢和朱䴉等幾人參加。吳柳莉香作陪。
葉子崖酩酊大醉,吆五喝六。
吳柳莉香見狀皺起眉頭,嗔怪道:“崖仔,親愛的,適可而止吧!喝酒傷身,少飲為妙。”
葉子崖滿不在乎地說:“阿香,在家你說了算,出門在外老子纔是一家之主。你相夫教子,帶好孩子比什麼都強。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沒看到在座的,不是像鈞座這樣的大人物,就是朱副主任遠來是客?”
吳柳莉香一樂,轉向朱䴉說:“朱副主任,你瞧見沒有,一喝酒就找不到北,更不知道自己是誰。”
朱䴉恭維道:“葉夫人此言差矣。汀汿在龍巖城囂張跋扈,那是因為他確有實力。蔣鼎文跟我說過,汀汿兄留在省防軍任職,太屈才了,既有統帥三軍衝鋒陷陣之勇,又有運籌帷幄之謀,提議調職中央軍重用。”
吳文昌一聽這話不幹了,“蔣銘三什麼意思啊?想挖我老吳的牆角?你去告訴他,我的參/-謀長,給一個師都不換!”
“那要是軍/-長呢?一軍之長,無異於一方諸侯。即便吳司/-令你不放人,汀汿兄自有選擇的權利。”
朱䴉故意挑撥,坐看吳文昌的反應。
不光是吳文昌,在座之人包括葉子崖都感到意外。吳世賢差點兒將飯菜噴出來。
葉子崖疑惑地問道:“朱副主任不要開玩笑,葉某何德何能?你借我倆膽兒也不敢出任軍/-長之職啊!”
朱䴉微笑道:“現在我只能告訴你,傳言不虛,但是需要等待時機。”
“什麼時機?”
“十九路軍一旦叛亂,就要看汀汿兄以及省防軍的表現了。”
吳文昌有些著急,嚷嚷道:“朱副主任的話高深玄妙,反正老吳是愈發聽不懂了。即便我部與十九路軍開戰,汀汿也沒有一個軍的兵力可以調動哦。軍/-長?不會空有虛銜,徒留笑柄吧?”
朱䴉食指敲了敲桌子,壓低了聲音說:“十九路軍謀逆必敗,汀汿兄有機會掌控這支部隊,並且榮升軍/-長之職。吳司/-令,我說的夠清楚了吧?”
吳世賢恍然大悟道:“明白了。這是一場擺在明面上的交易啊!擊敗十九路軍一個師,汀汿兄便是師長;擊敗十九路軍一個軍,他便是軍/-長。朱副主任,您說的是這個意思吧?”
“吳處長果然聰明,就是這個意思。”
吳柳莉香的臉色變得難看,嘟噥道:“你說的輕巧,十九路軍被讚譽了鐵軍。淞滬一戰,揚名海內外。連日本人都不敢小覷的十九路軍,崖仔怎麼可能擊敗他們?怕不是連小命也會丟掉。”
葉子崖皺眉思索著,舉杯飲酒,被吳柳莉香一把奪走酒杯。
“還喝呢?崖仔,親愛的,你都快被別人當槍使了,還這麼沒心沒肺的,真是讓人操碎了心。”
吳文昌哈哈大笑。
“阿香,汀汿即將飛黃騰達,你應該替他感到高興纔對。十九路軍有什麼可怕的?淞滬之戰,蔡廷鍇部兵員損失慘重,尚未恢復之時,又被共/-匪一口氣吃掉他兩個整編團。如今的十九路軍就是一隻病老虎,肯定不是汀汿的對手。感謝朱副主任提攜,汀汿一步登天指日可待。”
朱䴉謙虛地說:“都是蔣鼎文等人的推崇,我只是稍稍透露一下委員長的態度,具體還要看葉將軍的表現。”
葉子崖輕蔑一笑,手比作槍狀,朝朱䴉做一個開槍的動作。
雖然是開玩笑,朱䴉仍嚇了一哆嗦。
葉子崖說:“阿香說的對,老子不能被誰當槍使。姓朱的,你以為老子喝多了,暗中慫恿?我告訴你,門兒都沒有。老子唯一敬重的人是吳司/-令,鈞座永遠是老子的靠山!”
吳文昌聽到這話非常受用。
朱䴉的臉紅一陣白一陣,不敢反駁。
離開龍巖之前,馬連誠再次與葉子崖秘密會面。
葉子崖本以為能有機會前往紅軍部隊,行裝都收拾好了,可是馬連誠一番話宛如晴天霹靂,徹底斷絕了他迴歸紅軍老部隊的念頭。
“沒有什麼入黨申請書,我沒有收到,張墨煜也沒有收到。為此我特意詢問過有關人員,可是確實沒有。崖仔,我理解你的迫切心情,可是你留在龍巖策應比回到紅軍部隊要好很多。沒有人比你的位置更有利了,在龍巖城,你既可以監視省防軍的動態,也可以暗中做工作。”
張雲霄一定會出爾反爾,葉子崖早有心理準備。但是聽到了這個訊息,他依然難以接受。
“老營長,這顯然又是張雲霄在背後搗鬼,老子已經不止一次上他的當了。難道組織就沒有絲毫察覺。”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張雲霄這些年的表現非常出色,是紅軍部隊中公認的英雄團長。我也不能偏聽偏信,這件事還是回頭再說吧!這次來找你,第一,是給你一個明確的答覆,那就是暫時不能回老部隊。第二,也是更為關鍵的任務,監視省防軍的動態,與紅軍總部保持密切聯絡。你的唯一聯絡人是我,聯絡方式都在這個信封裏。”
說著,馬連誠從懷裏掏出一個信封,塞到葉子崖的手裏。
葉子崖想開啟看一眼,被馬連誠制止。
“現在不要看,回家再看。”
葉子崖麼有多想,將信封塞進口袋,“老營長,回老部隊真的這麼難嗎?到底是誰不想讓我歸隊?”
馬連誠欲言又止,一聲長嘆。
在與張墨煜等人交換意見時,多數人明確表示不能接受葉大顛趴成為紅軍的一員。
葉大顛趴是龍巖惡霸,惡行累累,臭名昭著。傳言聽的多了,自然信的人更多。如果葉大顛趴這樣的人都能加入紅軍,負面影響巨大。在會議上,張墨煜甚至公開提出,以同意葉子崖到中央蘇區報到為名,途中暗殺,秘密執行。
為防止引起眾怒,馬連誠只好暫時同意大家的意見,因此葉子崖迴歸老部隊的希望再次落空。
“崖仔,我是相信你的,這次掩護十九路軍與紅軍簽署秘密協定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但是有些問題不是看上去那麼簡單,再給我一些時間去做工作,你也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除去客觀原因外,與放鬆對自己的要求有無關係?崖仔你放心,真金不怕火煉,相信有一天你肯定能走在這支紅色的部隊裡,真正成為紅軍的一員。”
葉子崖苦笑道:“是啊!我也盼著那一天,可是要到猴年馬月啊?”
馬連誠同情地望著葉子崖,在他的肩頭輕輕拍了兩下,起身離去。
望著老營長馬連誠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葉子崖忽然有一種被拋棄、被欺騙的感覺,而這種感覺就像一次又一次上了張雲霄的當。
開啟信封,抽出信紙細看,葉子崖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信紙上只有三個字:張雲霄。
看到張雲霄這個名字,葉子崖登時氣不打一處來,這個屢次欺騙自己的傢伙居然長期躲在所有人的庇護中,而自己卻連回歸老部隊的願望都無法實現。
張雲霄藏得很深,或許只有自己能揭穿他的真面目。葉子崖打定了主意,決心與之繼續周旋下去。